他狐疑地打量着她,又开口问道:“真的明白其中的利害了?没有什么问题吗?”
阿续依旧是那样站着,瞧着木讷怯懦,笑意浅浅,点头道:“奴明白了,多谢三爷提醒。”
这个呆子肯定想不通,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还能笑!命都没了还笑!估计是还在高兴自己被赎身了吧!
萧明庭心里一急,脾气就上来了,他板着脸抬手一拍桌子怒道:“不要胡乱点头,不是我说什么是什么,是你要从心里头明白道理,才能不做糊涂事!”
阿续被他猛地这一声吼吓了一跳,身子也忍不住哆嗦一下。她抿了抿嘴,慢慢抬起头,缓缓道:“奴知道三爷为奴好,奴心里明白。如今我就是一条鱼饵,已经被放在河里了,不管有没有鱼吃,还是虾王八吃,看中的都是垂钓者罢了。无论哪一种,我是没有生还的机会了。”
这还是她头一次在他面前自称“我”。萧明庭听她这一番话,忍不住吃了一惊。不想她瞧着木讷,心里竟然什么都懂!可既然什么都懂,怎么还能如此淡定波澜不惊的说话呢?
他心中酸涩,收敛怒气,压下满腔疑:“嗯,你这比方还挺……恰当的。”他停顿一下问道:“那你可有什么打算?”
一时屋内一片死寂,阿续默默无言。就在萧明庭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却听她语气平淡道:“奴没打算嫁人,就这样过一日算一日,得过且过罢了。反正一时半会也没什么事。”
“你……”萧明庭忍不住抬头看向她,却只瞧见她垂眸而立,两弯纤细又乌黑的睫毛盖住了所有的情绪。不想她竟然如此消极!难道她就不会争一争为自己谋划一番吗?只要她嫁人得当,完全是可以扭转局面,巧妙脱身的。
自己不上心,只想着拖日子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倒让他这个外人替她着急!此刻纵是萧明庭有一肚子的话,一时也没法再说了。他心中郁结,罢了罢了!就当他欠蒋轶的!
萧明庭揉揉眉心叹一口气,又问道:“然后呢?就这么拖着混日子?总有一天会有人收你这条鱼线的!你以为能拖到哪里去?”
阿续苦涩一笑:“可奴也没有办法啊,若是每个人都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世上又怎么会有身不由已这个词呢?”
萧明庭语塞,他颇有几分心烦,顺势往椅背上一靠,语重心长道:“或许还能争一争呢?很多东西,事在人为的。你这样呆呆地不争不抢混日子,自己不上心,我和蒋轶又能护的了你多久?”他抬手敲了敲桌子,一字一句道:“靠人不如靠己,你得学会为自己绸缪。”
指关节敲击桌面,清脆又利落的声音传到阿续耳朵里,声声入心。阿续抬手把碎发别在耳朵后,抿抿嘴唇,鬼事神差般笑道:“三爷要是愿意娶奴,便不用奴绸缪了。”
她突然说出如此唐突的话,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听到此话,一向威严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将军登时愣在原地,呆了片刻才抬手指她,强装镇定:“你……胡说什么……”
“奴开玩笑的。”阿续抢着说一句替他解围,嬉笑一声像是赌气一般说道:“三爷与奴非亲非故,便不要再操心了,奴不值得三爷费心思。”她低头自嘲一笑:“活着没有好好活过,纵是将来死了,也不过是旁人嘴里的一句叹息。生死于我,又有什么分别呢?”
乍听此言,萧明庭心下一惊,不想她竟然看的如此透彻!瞧她正是十六七岁大好的年纪,却已经觉得生死无别,过得消极又敷衍。他不由得心生悲凉,怔了许久,才半开玩笑地打岔缓和气氛:“瞧你这话说的,好像除非嫁与我,便是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