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萧明轲默默注视着跪在地上发呆的小姑娘,心情复杂万分,说不出是怜悯还是释然,是愧疚还是震撼。他微微抬眼看了看另一侧紧闭的推门,又很快移开视线看向阿续。
女孩已是满头大汗,她表情突然放松下来,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侥幸感。只是脊背依旧挺直,虽然姿态卑微,却莫名给人一种高贵又坚韧的感觉。
他柔下语气来,语气里有了些许暖意:“行了,起来说话吧。”说罢便站起身来,坐在桌边,重新倒了一壶热茶。
阿续愣愣的盯着他看了许久,才慢慢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并没有急着起身,只是移了个方向,又朝他拜了拜:“奴见过萧大人。”
萧明轲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了摇头:“你倒是个聪明的人。不必我介绍,便猜出我是谁。”
“萧大人与三爷有几分相似,方才您背对着奴,一时没能认出,还请大人恕罪。”
“不怪你,是我故意为之罢了。”萧明轲抬一抬手道:“起来回话吧。”
阿续应下,颇有些艰难的站起身来。因着四周空旷没有东西可以搀扶,她又跪的太久,方才用尽了心思回答。此时她身心俱疲,才站起来便觉得头晕眼花,连连退却几步,靠着墙才觉得好了许多。
萧明轲心下有几分愧疚,虽然此时已经稍稍认同了她,但犹狠着心问道:“为了你的事情,明庭挨了打。只有我这个做大哥的出面办事,过几日我接你入府。不过做不了妾室,只能洒扫庭院无名无份陪他,可愿?”
听到他挨了打,阿续心头一酸。她强忍着泪意,只吸了吸鼻子,胡乱擦了擦耳鬓的汗水才道:“不愿。”
还不等他再开口,她已经自嘲一笑道:“奴自知身份卑微,如今又是众矢之的,无论以各种身份,都不宜再入萧府。三爷为人正直,一诺千金重,还请大爷多加阻拦,莫要让他因此与家里生了嫌隙,父子不和。”
“那你呢?”萧明轲多嘴询问一句。
“其实奴并非身陷死局。事情说难不难,说简单也简单。”阿续轻轻一笑,缓缓解释道:“三殿下欲拿奴试小世子的态度,可小世子是万不会因此冒险的。奴只需咬死自己痴等小世子,待时日一长,三五年后,金陵人多事杂,还有谁会记得当初的玩笑话?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人物罢了,不会有谁放心上的。”
“你算盘打的不错。可若是有人心急,欲杀你斩断二人联系,你不也要无辜枉死么?”萧明轲看向她,慢慢喝了一杯茶。
“若是小世子存心攀附三殿下,那有没有奴都能攀附。若奴因此枉死,大约是命该如此吧。”阿续躬身一礼:“贵族争斗,总有无辜的人流血。奴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萧明轲瞬间无言,纵是心中有万千言语,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默默地盯着那个瘦小的姑娘发呆,愣了许久,才慢慢回过神来。
“嗯,我知道了。”萧明轲只觉疲惫至极,他再无心与她交谈,只道:“时候不早了,马上就要天黑了。你回去吧!平福,送阿续姑娘回去。”
闻声方才送她来的那个小厮开门进来,恭敬请阿续:“姑娘,走吧。”
阿续朝着萧明轲又拜了一拜道:“萧大人,阿续拜别。”说罢躬身退了出去。
听得门又砰的一声关上,里面推拉门猛地被打开。萧明庭阔步走了出来,神色悲切又坚定,眼神里似乎还有些许泪意闪烁。
他径直走到萧明轲身边,声音有些嘶哑道:
“她,我护定了。”
萧明轲苦涩一笑,默默别过头去盯着窗外华灯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