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什么道理?我一并说了,不是能省了许多麻烦么?”萧明轲不明白他的意思,惊讶追问道。
“人失望至极时,往往一点退路便能妥协。”萧明庭笑着摇摇头道:“提前说了,母亲想到的退路恐怕更多。我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了。”
萧明轲指着他笑骂一句:“你啊!真不知是要夸你聪明,还是骂你算计人心!”
太阳渐渐出来,此时天气没有清晨时分的清爽,开始变得闷热起来。
凤妈妈拿着帕子抿一抿额角的汗水,又翘着兰花指把算盘打的噼啪作响。
“你是太昌十六年腊月二十七来了我倚翠园,到如今差不多也快五年了。”凤妈妈一推算盘,摇着扇子道:“这些年呢,你这女娃儿命还算好的,人也乖巧,替我赚了不少钱。我虽然打过骂过你,不过也教了你不少本事。煮茶调香、琴棋书画、待人待事,都是我这倚翠园教你的。以后不管是去了谁家,也不比别的女子差。如此,咱们也算是两清了。”
阿续点点头,心里感慨万千:“多谢妈妈这么多年的照顾。”
凤妈妈摇着扇子的手一顿,只勾着一抹冷笑道:“旁人从我这里出去,个个都要骂我,道谢话我还是头一次听。”
阿续垂眸,语气柔和:“无论如何,都是要谢过妈妈的。”
凤妈妈上下打量了她许久,瞧她言语诚恳不似客套,半晌才嗤笑着叹了一句:“哎,你不晓得,从前旁人都和我酸你。说啊,你们那个阿续,模样普通身段普通,性子还呆呆的,怎么就做了头牌?原先我也纳闷,我倚翠园好看的姑娘一抓一把,哪个不比你强?到如今你要走了,我才明白你为何能红。”
倚翠园能看的透彻,经历过屈辱和不公还能心存感激的人,真的不多。
是时有几个小丫头端着一套新嫁娘的衣裳首饰鱼贯而入,凤妈妈使了个眼色,让她们放到一边退了出去。
“这些东西,算是你我相识一场我给你的礼物。今日做个新嫁娘,从今往后好好活,把这里的一切都忘了吧。”凤妈妈慢慢起身,摇着扇子走到门口,突然回眸一笑:“出去以后放聪明点,别再叫人欺负了!呆头呆脑的,看着我就来气!”说罢扭着腰迈步出去了。
翠色的竹帘放下,隐隐绰绰能瞧见廊下几盆红色的花,氤氲成一小团一小团的红云。
阿续在倚翠园这么久,见凤妈妈经常笑。她笑的柔媚讨好,笑的虚伪做作。可像今日这样真诚又简单的笑容,她还是头一次见。
凤妈妈眉眼弯弯,风韵犹存。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梨窝,她年轻时,肯定也很漂亮吧?
阿续低头一笑,抬手摸了摸红色的嫁衣,对绿萝道:“绿萝,把这些收起来吧。”
“姑娘不穿吗?”绿萝诧异。
“不穿。”阿续摇摇头。她是去做妾的,哪有什么资格穿红?
“不穿也罢。”绿萝心知肚明她和萧明庭的事情,穿嫁衣也不太合适。于是便进箱子,走到院门口眺望,忍不住自言自语:“三爷怎么还没来啊?算时间,他应该听到消息了啊?”
萧明庭到了倚翠园时,门口正有个衣裳破烂的乞丐赖着不走,非说自己写的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他睡在地上撒泼打滚,无论龟奴怎么撵,都像滚刀肉一样来回乱蹿,直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乱叫。
金妈妈叉着腰叫龟奴往他身上泼水,叫人拿着大叉子去把他叉远些。
她脱口而出骂道:“我呸,那是你写的东西吗?认得毛笔长什么样,就说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