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一般人家对老人的态度,绝不会像聂家一样恶劣。
可现实问题往往让人无奈。
靠种田别说赚钱了,每年还得交个几十块的农业特产税,吃饱穿暖或许没大问题,一旦有人生了大病……尤其是老人家,像聂老奶奶一样选择放弃治疗的比比皆是。
现而今的合作医疗制度极不规范,低保户还能靠政府救济一下,普通人家遇到这等倒霉事,也就村委会动员一下村民,每家每户捐几个钱,好歹支援一把。
不过嘛,以聂家这样的“声名”,村民们哪个不在背后嫌弃死了,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会乐意掏腰包支援这无赖的一家子?
有个别同情心泛滥的,看聂老奶奶实在不容易,凑了个几十块的捐款,转头就见聂家大舅拿着钱,跑隔壁村的赌场玩起了“炸金花”!
把捐款的几个人气坏了,上门就要把钱讨回。
老太太这才知道大儿子干的好事,差点没被气到病发。
青雀默默听完了,对聂家的嫌弃又上升了一个台阶,嘴上疑惑:“可这和你辍学有什么关系?”
“不是辍学。”聂殷否定了他的说法,然后解释,“外婆的病不是没治,我想赚些医药费……”
青雀微微张大眼:“医药费很多吧,怎么能靠你一个小孩子赚钱?你家舅舅又不是断胳膊断腿了,他们不能去挣吗?”
聂殷摇摇头,直言不讳:“他们好吃懒做惯了。”
青雀鼓了鼓脸颊,心里无法认同对方的决定。
“外公外婆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总不能……”
少年的语调很轻,到最后根本听不清楚。
“不能什么?”
聂殷轻轻摇头。
青雀没追问,语气一转,说出自己的顾虑:“可就算你能挣够了医药费,万一又被你大舅他们拿去赌博了怎么办?”
聂殷让他放心,说,挣到的医药费绝不会经过聂家人的手。届时,他亲自带外婆去县医院看病。
“我还是觉得……哎?”青雀眼睛一亮,“要不我去问我妈……”
话没说完呢,被聂殷直接拒绝了:“别让阿姨为难。”他说,“我刚刚给皮鞋厂打过电话,那里还缺人,老板挺看好我的,说去了就转正式工,一个月有一千块。”
青雀不由得沉默,看聂殷打定主意的样子,怕是他怎么劝也没用。
——老妈总骂他是傻瓜,他觉得这个人才是名副其实的笨蛋,太好让人欺负了!
“以后课堂笔记就由你记了,”聂殷突然换了个话题,“我每个周末会回来,到时候就靠你的笔记,跟上学校教学进度。”
青雀愣了愣。他超级不喜欢上课记笔记,以前全是蹭对方的。
旋即,他意识到了自己责任重大,郑重其事表示:“放心,我一定会一个字不落,记下课堂上老师讲的所有内容。”
聂殷勾了勾嘴:“那就辛苦你了。”
青雀挺了挺胸脯,本来残存的一丝为难消失殆尽,是满满的干劲——
“那你也不要放弃学习哦,咱们可是要一起考京大的人!”
从没许过这样宏愿的聂殷没有纠正小少年的话,轻声地“嗯”了一声:“你回家吧,我也得回去收拾,明儿一早去县里。”
“这么急吗?”
“嗯。”
“……哦。”
青雀无精打采地回了家,感觉忒不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