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这会儿却没什么感觉。
他颇为悠闲地蹲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两条长腿不拘小节的一伸一屈，头顶上的院帽投射下来的阴影刚好遮住了落在他身上的阳光。
不远处，两个中年妇女神色匆匆地朝他这边走来。
顾淮懒洋洋地抬头扫了眼，认出这是住在自家隔壁的王婶子和刘婶子，她们手上各自提了一个篮子，上面用布盖着，倒看不出是什么。
“两位婶子好。”
顾淮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然而并没有得到回应。他笑容不变地仰着脸看着两人毫无异色地从自己身边走过，迈入身后的院子。
他抿了下嘴角，心头再次升起一股失望的情绪。
连续几天他都会在这儿坐几个钟头，且每天都会遇到相似情况，顾淮其实早已经不感到奇怪。
只是还是会忍不住。
来的人都是一些老街坊，平日里相处也是十分熟稔，如今他家出了事，出于人之常情都会来安慰一二，有的是第一时间就赶来，有的会晚一两天，还有的则每天都来。
比如刚刚的两位婶子。
就是不知道他父亲心里是不是真的能接受这些接二连三的安慰。
不过以顾淮对他父亲的理解，就算不能接受，面子上总不会拂了大伙儿的好意。
就连顾淮自己，心里也是感谢的。
没过多久，王婶子和刘婶子一起走了出来，手上的篮子已经空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这老顾也是可怜哦，早些年老婆病没了，现在小顾也突然就这么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婶子你瞧见他的样子没，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可不是，老顾平时为人话虽然不多，但也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怎么命这么不好，早年丧妻都不说了，人到中年了却还是没能逃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这打击能不大吗？”
“小顾也是个好孩子，有出息，人也有礼貌，以往见着我们这些邻居都会主动打招呼，模样也长的俊，怎么就……”
“是啊，好像才22岁吧，听说是什么猝死，工作太拼了闹的，哎，所以说我也不指望我家孩子能有多大出息，健健康康的就好了……”
随着人走远，说话的声音渐渐的听不见了。
作为他们嘴里讨论的小顾，顾淮愣了愣，抬手摸了摸下巴，心情复杂。
想不到生前他这个大伙儿眼里的楷模，猝死之后居然会变成反面教材，专门用来引以为戒的。
他眯着眼睛想了想，忽然又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换位思考一下，比起动不动就听到父母拿自己和别人家的小孩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当然更愿意听到类似“千万别学那谁谁，工作那么拼，小心命都给拼没了”这样的话。
至少在拉仇恨方面，前者简直高了去了。
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啊？
自我安慰了一番，顾淮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转身飘进了院子。
是的，飘。
因为他现在就是一鬼魂。
所有人都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
虽然他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他人都死了，却还能以阿飘的形式存在着。
一路进入客厅，就见到他家老顾沉默地站在灵堂前，原本还健硕的背影这会儿隐隐消瘦了许多。
顾淮的尸体早就火化了，只剩下一小盒骨灰放在灵堂下的桌子上。
说是灵堂，其实就是一张四方桌，上面摆着他的遗像，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