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蒙恬心中觉得诧异万分,幼弟竟然能做出忘记带上验牌而被不认识他的守城士兵给抓了起来,但现在,这事儿倒不是特别重要。
如今大王虽说已登基五年,可大部分实权却还是在吕相手中。
蒙家人并不是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但他们无意掺和进这些事情中,不过今日也不知为何,大王却忽然间来了蒙府。
而且,好像是瞒着所有人,偷偷来的。
所以,蒙恬有心想要问个清楚,大王这是想要做什么。
想到这,他跪了下去,态度十分恭敬:“不知大王今日是所为何事,若是大王放心,臣愿为大王排忧解难。”
而上头的赵政只是懒洋洋地一抬眼,随后又垂眼下去:“无需紧张,寡人只是在宫里头待得闷了些,出来逛逛罢了。”
他的话语风轻云淡,可蒙恬却不敢信,但他既然如此开了口,再追问也是无意义。
赵政拨开一个竹简,又道:“起来罢。”
“臣听命。”
下人们得了嘱咐,不会轻易往这边来,蒙恬板着一张脸站在少年君王身侧,看他慢悠悠翻阅书简。
分明是十来岁的年纪,却非要做出如此老气横秋的表情,倒也是蒙家人的样子。
一时无话,屋里十分安静,偶尔能听见街道上远远传来的喧闹声。
赵政又翻了一会儿,看得有些累了,便随意丢开竹简,“蒙恬?”
“臣在。”
“其实寡人是在想啊……”
他微微皱眉,似乎是在斟酌用词,稍微停顿后又继续:“蒙毅年纪也大了,不如,叫他进宫陪陪寡人吧。”
蒙恬一顿:“大王这是……”
赵政垂眸:“蒙家人的忠心,寡人都看在眼里,现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寡人瞧着他底子也不错,有意提拔一二,你觉得呢?”
蒙恬低下头,沉思片刻后试探着问了一句:“不知大王想让小弟做些什么?臣怕小弟愚钝,万一不能领会大王意思,反倒是要给大王添麻烦的。”
这话几乎已经算是明着直说了。
而赵政只是指尖在桌面上轻点几下,然后摇了摇头:“人心难定,寡人又如何说得明白?”
这就是不想说的意思。
领会到这一点,蒙恬微微躬身:“大王有心提拔,臣在此替小弟谢过大王,蒙家受此恩宠,实在是……”
赵政随即摆手:“多余的话不必讲了,此处又没别人在。”
说完,他站起身来,背着手,缓缓踱步到窗边去。
虽是未加冠的少年君王,可那举重若轻的气度,不是一般人的学的来的。
蒙恬是个聪明人,怎会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
这些年来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他都看在眼里,只不过有些话,实在是不方便说出口罢了。
虽说蒙家人的忠诚确实是可信,但他习惯了要将每件事都有全然把握才好,不管什么事情,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叫他安心,所以,才会有今日这一出。
叫蒙毅入宫待在他身边,便是为蒙家人的忠诚再加一份力。
他得让蒙家人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剑。
思及此,赵政目光微微闪动。
他稍侧过身,看了垂首站在身后的蒙恬一眼,语气平淡:“方才寡人听见,蒙毅被人丢进大牢里去了?”
说到这个,蒙恬忍不住有些尴尬:“是。”
而赵政抿嘴,唇角稍微上扬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