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捱过大臣们入朝的时间段,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微微侧头,眯眼看着一轮红日挂在宫殿正上方。
现在,他才算是有了点身在人间的真实感。
不过……
贺三眉头一挑,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手指尖微微并拢,开始悄悄用灵力探查起来自己的身体到底在什么地方。
他能感觉得到,还在皇宫里。
万幸,万幸。
…
贺三那边正在为自己的身体而操心,而另一头,赵政坐在大殿内,面色淡淡。
他看起来和往常没有半点不同,但事实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还在发热,身上依旧是忽冷忽热,很不舒服,脑袋里就像是有人正拿刀子割来割去似的。
难受。
往常遇见这样的事,他睡一觉也就恢复了,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竟然两天过去了都还没好。
没办法,在这种时候,越是不舒服,越是要撑住,绝对不能倒下。
权利的拉锯战并不是悄无声息的,所以他只能请了医官过来,哪怕再讨厌那药的苦味,也得捏着鼻子喝下去。
再想起前夜,他眉目间阴鸷的感觉越发浓重。
他心里,有怀疑的人,而那个人……
提起来他就心里不舒服。
才拢到身边多长时间啊,这就变得更贪心起来了,迫不及待想要爵位和封地?
真是可笑至极!
越想心中越是烦闷,再看着朝堂之上大臣们泾渭分明的站位,忍不住冷笑一声,心说这到底还是不把寡人放在眼里对吧,当着他的面,都不知道避讳避讳?
可是一旁站着他那个总是把忧国忧民的慈悲面相挂满脸的“仲父”,赵政深呼吸一口,到底还是将眼底郁色收的干干净净。
下了朝,他开口将蒙恬留了下来。
按理说,他应当留蒙骜更为稳妥,但是思忖过后,他还是维持了这个选择没有动摇。
吕不韦走之前,还无比关切地问候了一句:“大王,臣瞧您面色似乎不是太好,若是身子不爽利,千万记得要请医官啊,切不可硬熬。”
他笑笑,点了头:“仲父所言,寡人都记下了,您先回吧。”
“哎。”
等着人都离开,他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画了个圈。
蒙恬在正前方:“大王有何吩咐。”
他抿嘴一想,起身:“起来吧,和寡人出去走走。”
…
前殿是议事所,砖瓦高墙立着,一层又一层的台阶往上推着,单是看便让人觉得如同要登天一般,无人敢在此造次。
赵政背着手慢悠悠的走,“关于那日寡人同你讲的事,你可有什么想法?”
蒙恬表情严肃:“臣所想,应当与大王相同。”
赵政:“哦?说说看。”
蒙恬便道:“能无声无息潜入您寝宫的,就算是武艺高强之人,同时,也必须得是这宫中之人,倘若是宫外之人悄悄潜入的话,外头的守卫军还不至于如此不济。所以,臣这两日便是在想,究竟,会是何人所为。”
赵政笑笑,又忍不住咳嗽几声:“所以你有想法了吗?”
蒙恬一顿,有些歉疚一般:“恕臣愚钝,实在是……”
“想不出会是何人。”
赵政抿嘴,目光落在远处。
那边有一群飞鸟经过,呼啦啦的一大片,看上去颇为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