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半分力气,无助地从窗台旁重重落下。
怎么会是她。
陆钟灵身上的痛比不过心里的痛。她不敢相信刚刚还抱着她一夜温存的人,竟会冒雨出去,让人将属于自己的那棵树一寸寸铲碎。
“怪不得你要赶我走”陆钟灵眼神毫无颜色,她躺在地上,疼痛得蜷缩成一团,手指逐渐变得透明,声音喑哑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花妖了”
一株花幻化出来的生灵,又怎么会有人为她心疼呢。
陆钟灵一阵猛咳,黑红的血丝涌到唇边,她艰难翻过身,重新恍惚看向屋顶。
“即便你真的厌恶我是妖,为什么还要对我那么好”
“我待你的每一分每一毫都是真心,我每日每夜都在盼你回来,可是你回来了,我却不能留在你身边了”陆钟灵已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只是在痛苦中煎熬,挪动疼痛的身躯,拼了命靠近床沿,抬起指尖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直到指尖触碰到一件冰凉的物什,她才用力攥紧,干涸的血染上那件纯白而冰凉的玉佩,也将谢朝雨的名字染上鲜红的痕迹,陆钟灵整个指尖都在发麻。
“朝雨我什么都不要”
陆钟灵终于忍不住痛声哭着,她将那玉佩揽进怀里,好像将其嵌进了自己的血肉里,“求你回来抱抱我好不好”
我不要你娶我了,这玉佩我不要了你给谁都好,哪家的小姐也好,哪户的姑娘也好,我只想你回来,想你回来抱抱我
陆钟灵模模糊糊想着,窗外的雨重一分,她身上的痛便深一分。
人间的情爱竟是这般的苦痛,她怀念做丁香花的日子,朝朝暮暮在谢府的一个角落待着,没有岁月的撕扯,没有伤痕的积累,只有她日复一日的期盼与祈求。
若是如此,若是如此她当初便不该化成人形,更不该遇见那人,看见那人清湛的眉眼,她就如同掉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风送燕归,暮雨停歇,寒来暑往,她对谢朝雨的喜欢将她最后一点的脾气都磨砺不见了。
陆钟灵隐约听到窗外响起惊雷,她一动不动缩卷在地上,身上冰凉,唯有额头滚烫,唇齿处全然是腥甜的味道。
那人出去的时候有没有拿伞,会不会淋湿,会不会受了风寒
陆钟灵的泪痕干在脸上,她闭上乏力的眼皮。如今被人挫骨扬灰的是她,她却还在这里替别人担心,怪不得谢朝雨也总说她傻,的确是傻得可以。
陆钟灵浑浑噩噩想着漫无边际的事情,她为谢府作的灵障大概也消失了吧,同她一起慢慢消亡,从前闯不进谢府的妖物生灵,也许都会嗅到甘甜的血味,从外打破她的灵障,一起闯入还有谢轻尘,她在最后给予谢轻尘的那一团灵气,也会跟着她一起消失。谢轻尘的病是因为妖气入体,失了一魂一魄,她好不容易替他牵住了剩下的魂魄,却也功亏一篑。
还有还有谢朝雨,陆钟灵哽咽了一声,她几近绝望想着,她本以为那人真的会回来娶她的,如今凤冠霞帔,红帘罗帐,都会属于另一个她不认识的人了。
谢朝雨于她已经成了一场遥不可及的梦,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求不得。她将来会娶别人,可能是某户好看的小姐,跟她能当户对,不像自己一样来路不明,那人能安安心心待在谢朝雨身边,照顾她,喜欢她,也许还能在商道上帮助她总之,她从前渴求的一切都已经被折腾得魂飞湮灭了。
包括她自己,也随着那些旧时的喜欢,期待,一起离开这世间。
再也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