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我的儿子,你怎么敢让这么一个女人躺在你身边呢”奥朗日亲王恼怒地说“如果一个妻子失去了丈夫的爱,除了哭泣哀嚎之外她别无他法,但换了善心夫人,一个弑君的女人,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美狄亚注释1,而且若是如此,只要她逃到陛下身边,我也未必能够为你复仇”
“那就不要为我复仇”亲王的长子此时反而平静了下来“父亲,若是如此,我便是罪有应得。”
“你会成为许多人的敌人。”亲王说“布列塔尼的,还有法兰西的,她有着那样丰沃的领地,除了陛下,无人可以庇护她,她的丈夫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想要珍宝,又不愿意触怒巨龙,”亲王的长子说“哪有这样的好事呢”他坚决地说“只要她愿意,父亲,我会与她缔结婚约,至于她是否可以履行一个女主人的职责,没关系,既然妻子可以追随丈夫,丈夫也可以追随妻子,城堡原本就有可信的爵士打理,庄园也有事务官,至于朝廷上,有您就行啦我只要和她有一个共同的继承人,将我们的纹章合二为一就心满意足了至于陛下,夫人的白天是属于她的,晚上则属于我,我想她不会连这点也不允许吧。”
奥朗日亲王不记得自己竟然有着这么一个情感充沛的儿子。
他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迷惑,或是该大笑,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今年四十岁了,”最后他干巴巴地说“你的儿子十六岁,我觉得,上面这些话,就算是他在十三岁的时候,也未必说得出来。”
“正因为我四十岁了。”亲王的长子温柔地说“父亲,我曾经犹豫过,在十六岁的时候,结果就是失去了她。”
且不论在遥远的布雷斯特,血腥而背德的谋杀又是怎样荒唐地催生了一场炽热的爱恋,女公爵安妮在暴风雨尚未停歇的时候,又是怎样在森严的城堡中展开了一场如同浩劫般的清洗,罗马城中依然一片平静,就如利奥十世在退位前好心设想的那样,枢机主教们进入西斯廷教堂不久,四旬斋期也开始了,按照格里高利十世在1247年颁布的敕令,枢机主教们在前三天,还能享用鱼,以及海鸟或是海兽,如海豹与鸥鸟之类因为在此时这些生物也被视作鱼类,食物算得上丰盛美味,还有葡萄酒与麦酒,以及欢快与娇嫩的起泡酒,这种无论从颜色还是从口味上都会令人联想起年轻少女的酒很受那些不善饮酒的枢机们的欢迎。
“你知道么”一位枢机这样对自己的邻居说“这也是美第奇家族出产的。”
“一种新酒罢了。”他的邻居这样轻描淡写地说道,但还是忍不住立刻喝了一大口,在还没有碳酸饮料的十六世纪,如这般能够在舌头与喉咙里跳舞的感觉只要尝过了谁也忘不掉,但这位枢机之所以能够如此笃定,不过是因为美第奇家族已经与他的家族谈好了价码他的家族有着好几座盛产的葡萄园,之前因为葡萄虽然多产但是酿酒的技术不佳,所以只能获得不算微薄也不那么可观的回报,但这种葡萄,还有园地所在处的地下水,用来酿造这种起泡酒却是再好也不过了。
与亚历山大六世,还有其他教皇候选人那样直接馈赠地产与葡萄园,或是丰厚的钱财不同,美第奇家族虽然也在外奔忙不休,但他们最多给出的还是配方,契约甚至是指向枢机们得到的与其说是一筐鱼,倒不如说是一套渔具,只要他们维持与美第奇家族的联系,金弗罗林就会如同喷涌而出的水泉一般源源不绝地涌入他们的钱囊。
只是他们也不免有点犯嘀咕,因为美第奇此举,无疑是将枢机们与新教皇之间的短暂交易,延长到整个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