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为我犯过的罪忏悔。”马督干巴巴地说,但也只有这么一句。
院长等了一会,不由得感到惊奇,虽然说,忏悔的内容并不苛求完全,但这样无异是在敷衍,他不得不提醒道“就这样吗,马督兄弟”
“您还要我说些什么呢”马督恶狠狠地回答道,“说主已经宽恕我了”
“我不能,”院长严肃地说“因为我没有听到你做了真心的忏悔。”
马督的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声音来,不知是在诅咒还是在嘲讽,但院长丝毫不为所动,在犹豫了片刻后,马督才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事情,但这些事情都在他在少年时,在佛罗伦萨犯下的,也不算大过,对自己在1494年的行为倒是一字不提,对那场事故也十分清楚的院长不由得也升起了一丝怒意,毕竟他也是一个佛罗伦萨人,“你还有一桩罪过没说呢,兄弟。”他冷冰冰地说。
房间里又陷入了沉默,马督并不认为自己那时候做错了,查理八世总是要回法兰西的,他成为了佛罗伦萨的总督有何不可他原本就是佛罗伦萨的王子,是那些见利忘义的商人与下作放浪的娼fu出卖了他,让他被放逐到这里,终日与艰辛的劳作为伴,换取简陋的住所与寒酸的食物,现在他要死了,无声无息地,却还有人用本该的职责来威胁他。
马督是不愿意承认的,但院长出乎意料的坚定,又过了两三个小时,修士们进来更换燃尽的蜡烛,他才终于开口为自己在1494年做过的事情忏悔。
院长轻轻地嘘了口气,他也不再年轻了,熬了一夜后深觉疲惫不堪,脊背更是咯咯作响,他站起身来,想要开口赦免马督兄弟之前犯下的罪过,却被他诡异的神情吓了一跳。
马督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无比诡异的笑容,看上去他像是在极力克制,但还是徒劳无功,“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院长问道。
“还有什么”马督喃喃道。
“你一定还有什么没说,”院长说“说吧,我总归是要代天主宽恕你的。”
“是啊,天主总是要宽恕我的,”马督说,他的眼睛突然发出光来,四肢也有了力气,他努力将自己的身体往上抬,痛痛快快地笑了几声“你还记得我们的若翰兄弟么”
院长的心猛地坠了下去。
若翰是个弃儿,院长在海水里捡拾到他的时候,包裹着他的是一个精细的亚麻布襁褓,但没有任何记号与性命,他从婴儿的时候,就要比其他孩子长得大,每餐可以吃空一头母羊的汁水,等到他长大了,食量更是如同成人一般,相对的,他的力气也远超于任何人,身材也高大如同棕熊一般,有人猜测,他或许是一个骑士与一位高贵女性的私生子,按理说,他应该得到很好的安排,但他的父母似乎觉得,让上帝来做决定要比增添他们之后的麻烦要来得好。
他就这样在修道院里长大,长大后院长与修士们才发现他的头脑与身体并不成比例,也许私生子原本就是一种诅咒,他有些愚钝,天真,但胜在虔诚,良善,所以院长才会让他到皮埃罗美第奇身边去,因为他不会因为皮埃罗美第奇之前的身份而屈服于他的权势、钱财与威胁,也不会如一些憎恨世俗的掌权者如同憎恨魔鬼一般的修士有意磨折羞辱对方。
但他也应该想到,越是洁净的东西,也越是容易被污染。
早些时候,皮埃罗美第奇,也就是马督兄弟并不懂得若翰是怎样的一个人,他诱惑过若翰,也恐吓过若翰,发现这两种手法都无效后他也沮丧过,但后来,他发现若翰竟然如同一张没有写过字的白纸一般,既然如此,他就毫不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