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怕这沙漠之地的昼夜温差相远,夜里风大凉了身,才翻出来特地给她披上的。
李青颜沉默了半晌,道,“是我走了神,抱歉。”
这和尚自被她擒来后确实没少得她折腾,但是在如何折腾他,也是不曾真的想要他的命。
这一番失手伤他如此重,是她没有想到的。
“咳”明灯回缓了过来,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一时翻涌的血气给呛咳了一声。
“你不应该离得我太近。”
像是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李青颜望着他,那眸子失了方才的恼色,只作一片的凉薄与晦暗,她道,“离得我越近,就越容易被想要我命的人杀死,也越容易被我杀死。”
明灯抬起了头望着她,那眸,又恢复到了往日里她所读不懂的神色,流淌着她所看不懂的光锦,他又咳了一声,随即方才开口,“李施主,刚才可是误以为贫僧要对你下手”
“你会杀了我吗”李青颜不答反问。
明灯抬眸望她。
“和尚,你会杀了我吗因我为祸这个江湖武林,以杀护业,以杀救生。”李青颜望着他,她像是有些想笑的说道,“杀一个魔,能救这天下人,任谁都会选择如此做吧”
那笑,笑得不比往日里冷讽轻嘲,而满见苍凉。
明灯没有说话。
他只是望着眼前的女子许久,随即拂开了身上的那一匣针囊,从当中取出了最细长的一支银针,随即拉开了她的手,将这支银针放了上去。
李青颜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莫言,许多事在言词无法判断虚实的时候,但用心来观。”僧人道。
李青颜望着手上的那支银针不知何谓。
明灯却是对她笑了笑,随即借着她的手将这一支银针没入了自己的胸膛之中,李青颜震然一惊,猛地抬起头望向了他。
“你”
“而这,便是贫僧的心。”僧人望着眼前的女子,睁开了眸子,道,“如若施主愿意,只要在往前一力,便可取了贫僧的性命。”
李青颜不想他竟会以如此的方式来自证,望着他净白的菩提僧容,一时犹感震撼。
那只手犹如电惊一般的收回去。
明灯望着她,却是长叹了一声,他握住了她猛地抽离的手,借由着那只手取了那支没入的银针,长针出处,直引出了一线心头血,便是借由着这一线的心头血,在她无名指上划作了一道血环。
明灯低咳着,直震痛了取了心头血的腑脉。
他道,“这是巫沼之门最常见的取则连心蛊,以心上血作媒,连二为一,施术者取血为戒印以刻烙在受术者心脉之位,与之缔结,若施术者身死,受术者即毙。”
他是极了解她的。
只在那一瞬之间,便全然的读懂了她的不安。
明灯抬头望着她,轻道,“贫僧说愿与李施主同穴而伴,是真心的。”
望来的那双眼睛是那般的坚定与清和。
明灯。
他便是做了那一盏极暗之中的长明灯,焚身燃世,以光华照世。那是她早已不信的善,早已不信的光,早已不信的人心。
李青颜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道了一句,“傻和尚。”
僧人笑了。
他不甚在意的伸手将她揽入了怀里,一点一点的暖着她身上的寒色,道,“确实会有很多人选择杀魔卫业,以杀证道,但是这世上却总是会有傻人仍旧迂腐的说着生命何其之重。”
“你为什么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