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谙流了很多泪,很舍不得,虚伪地说着对不起,然后温柔又坚定地推开了野人的手,在一个朝阳初起的清晨开船离开了。
大船驶向海面的那一刻,她回过头,看见了站在沙滩边的野人。
他已经割掉了乱蓬蓬的胡子和头发,面容俊朗,眼眸清澈,哀伤又沉默地望着她离去。
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衣和黑裤子,脚上踩着球鞋,脑袋上戴着棒球帽,海风把他的衬衫吹得往后鼓起,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拍摄海报的英俊少年。
也就是这一刻,林谙才头一次看清了野人的长相高鼻梁,硬朗的轮廓线条,眼窝深邃,嘴唇微抿——和夏律谌长的一模一样。
她忽地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看见的居然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容。
穿着白衬衫和黑裤子,鼻梁高挺,偏灰色的眼瞳里带着哀重的温柔。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慌乱极了,只觉得一切都在脱缰而去,周围世界也分崩离析。
唯独她一人半醒不醒。
直到面前男生忽然弯了弯唇,嗓音清澈,语气柔和“你醒了。刚刚好,飞机落地了。”
林谙这才发觉,自己已经从荒岛回到了飞机上。
刚才那真的只不过是一个荒诞又无头无脑的噩梦而已。
下了飞机之后,两个人就要“分道扬镳”了。
夏律谌得赶去代理公司在国内的总部开会,而林谙则得往相反方向的酒店去。
小夏总给她打好了计程车,又发了一边酒店地址和房间号,看着她上车,汽车尾气管喷出黑灰色的烟尘,这才收回视线,缓步上了自己的出租车。
两辆车往着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如果这一幕排成电影画面,那是真的十分有感觉。
但林谙现在完全没心思思考这些风花雪月的闲杂琐事。
她整个人都沉浸在刚才在飞机上做的梦里。
自小,林谙就是个做梦特别灵验的姑娘。
父亲出事前,她梦见了一只黄鼠狼和乌鸦在肖申克的监狱里打架。
母亲被诊出尿毒症之前,她梦见七仙女下凡间之后,没有立即遇见董永,反而被老虎给咬下了一大块肉,坐在草垛边汩汩流血。
当然,也有好的,比如小姨的肾被检查出符合移植要求的前一天晚上,她就梦见了一池子锦鲤,争先恐后地蹿到她面前抢食。
那么今天做这个梦又是什么意思呢?
是预示着夏律谌会帮她走出困境,而她则会没良心地用完就扔吗?
但是这倒是蛮像她会做出来的事。
林谙想了一路,从机场一直思考到酒店,连洗澡都在不停地琢磨。
破有一种走火入魔的感觉。
她忽略了梦中的许多怪异之处,比如为何荒岛究竟是个什么气候什么地形,怎么会恰好拥有世界上所有植物和动物。
比如造船的金属材料又是从哪里来的,夏律谌一个野人,怎么就知道船只是怎么造的了?
又比如说那么大一艘船,自己没有舵手没有船长,怎么可能一个人就能够开船离开?
甚至夏律谌最后为什么会穿上白衬衣牛仔裤,变成记忆力的平常样子这些不合常理的小细节,她都忽略了。
她只看到梦境的最本质,那就是夏律谌一直在无私地帮助她,而她最后冷血地抛弃了对方。
那么这好像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