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禹宸抬手,制止了台上的喧闹,望乡台周遭的声响便瞬间一滞。
“臣见过陛下,关雎宫,昭阳宫,臣都已一一搜查过了,特来回禀。”
赵禹宸垂着眼眸,面色平淡“不急,平身,大热的天儿,且先用一碗青草汤。”
周统领闻言一顿,拱手谢恩。
见状,一旁的宗室府宗正忠老王爷颤颤巍巍的起了身“这等事,旁人也不好掺和,以老夫看,今日这重午宴,不若,就这般散了罢!”
这话一出,众王爷公主便都顺势起身,想要依次告退的模样,可赵禹宸却并未应下,闻言看了看四周,只又将一开始的公主之子,名叫鹤轩的八岁男孩叫了出来“鹤轩,朕与长辈们有些话要说,还得劳你,再将小辈们都带去前头歇一阵子。”
虎头虎脑的鹤轩得此“重用”很有些兴奋,似模似样的利落的应了,起身一声招呼后,便又如方才一般,带着一群小萝卜头在宫人嬷嬷的服侍下从望乡台里退了出去。
等得四周清静了,赵禹宸才缓缓的放了酒盏,瓷盏在木案上磕出重重的声响,叫人心中一惊,只是却都不及他话中的深意“既然有人要趁着今日的大好日子,在诸位长辈面前故意栽赃寻事,朕如今查清楚了,便也需在诸位长辈面前分辨清楚才是。”
既然董氏与梁王原本是打算着在宗亲长辈的面前诬陷明珠,事情已经闹到了这地步,赵禹宸便也不打算为这罪魁祸首在私下里遮掩。
如果方才还不是十分确定的话,赵禹宸的这一句“栽赃寻事,”就已是明明白白的说明了苏明珠的清白无辜。
董淑妃的手心猛地一抖,便忍不住的站起了身,好在一旁的苏明珠与梁王因为事关自己,倒也一并起了身,倒也不显得她十分突兀。
地上的周统领却不管那么多,身为龙影卫,唯一要做的便是死忠,凡是陛下所言,便言听计从,不计生死,旁的一概不必理会,因此听得赵禹宸说要当众分辨个清楚,周统领便拱手抬头“臣亲率龙影卫将两宫查遍,贵妃娘娘昭阳宫内并无所获。”
昭阳宫中毫无所获?怎么可能!董淑妃皱了眉头,分明她已在王爷的帮手之下,在昭阳宫放了罪证,这般明摆着事,龙影卫如何这都查不出来!
“倒是淑妃娘娘的关雎宫中,臣寻到了这些情诗,这写诗所用的云纱绢,轻如蝉翼、薄如晨雾,极其难得,宫中亦是少见,据臣所查,都乃是梁王所赠!”周统领说着,便转身将身后侍卫们手中的东西接过,就在这望乡台上当众摊了开来,瞧着倒也不算什么,只不过是一些素绢上所写的诗稿,还有几方亲手所绘的绫绢扇面之类,
“陛下!”直到看到了这地上的素绢,董淇舒的面色才猛然一白,这云纱绢上的字迹的确乃是她亲手所书,丝毫抵赖不得。
好在虽是情诗,却并未指名道姓,倒还并不算是不能圆全,董淑妃闻言心下一慌,却还是撑得住,只得跪下了身,辩解道“臣妾只是看这云纱绢难得又好用,使得顺手罢了,实在是并无他意,求陛下明鉴!”
但是对于董淇舒的分辨,赵禹宸却是毫无方才面对苏明珠时的温和体贴,缓缓低头用了一口清茶,神色也仍旧只是淡淡“朕知道,你与梁王,也不过是在先帝驾崩之时,有过几面之缘罢了,你知书达理,虽与梁王一见如故,止之礼也,从头至尾,从未有过半点逾矩之处,可对?”
这一番话,却是又将方才梁王攀扯苏明珠时的说法重新拿出来说了一遍,梁王的这一番话,本来就说的十分的微妙,看似句句分辨解释,实则却是句句说露着别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