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个爱好,她的棋艺虽然与大焘真正的国手们远远不及,但思路与眼界却可以称得上是这世间独一份,算得上是屈指可数——最起码,赵禹宸这几次与她手谈,便一次都没能赢过。
也正是因着这缘故,赵禹宸许是不甘心,才又提起这残局图来,约她三日后再见。
自打出宫之后,赵禹宸瞧着便当真与在宫里时天上地下,再不相同,加上之前这几次的见面,也的确是并无丁点不快,从吃食住行,到闲谈说话,都是十分的舒服和谐,当真又重新有了些重回幼时相处的感觉。
再加上,苏明珠在这抱月峰反正也是无聊,闻言便也应了,算算天色,差不多也就一个时辰,等着日头下去些,便该动身下山去。
方蕙心自然不会嫌弃,两人出了屋,便一并在院内寻了一处空地,将还不太会走路的小狐狸放到了地上,叫它摇头晃脑的闲逛着,她们两个,则相对着捧了一盏清茶,一面笑呵呵的瞧着地上的小狐狸,一面说着些闲话。
“河清,你日后便当真打算在这抱月峰上虚度一世不成吗?”方蕙心伸出一根指头,逗弄着地上的小狐狸,一面便闲聊一般的随口提道。
苏明珠闻言一顿,她的打算,是且先在这皇觉庵里住上年,等着风声过去,宫中京城,也都再无人注意到她这么一号人之后,她便可以意外“逝世,”之后隐姓埋名,或去西北投靠大哥大嫂,或是与父母再做打算,便都总能重回自由身,广阔天地,总是能寻着事干的。
只是她虽然对方姑娘有些好感,但到底还没到可以将所有事都能坦诚相告的份上,这些事,却是不好和方蕙心提起,因此便只是沉默。
方蕙心等了等,便又继续开口道“您也知道,我进宫来太后膝下服侍,实则,家里是打着叫我入宫的打算的。”
苏明珠挑了挑眉,沉默的等了一阵,便又听着方蕙心继续道“实不相瞒,刚进宫时,我私心里……也是有过这样的心思的,毕竟,我家中人多口杂,又有诸多不好提及的阴私,我便是不进宫,家里在外头给我寻的亲事,也必定不会是四角俱全的,必然也有旁的差处……”
“若是如此,我一口气便想着,比起家里给我寻的庸碌俗人,倒还不如索性入宫,进了天地间最尊贵的所在,拼了一拼,说不得,还要比外头来的强些。”
苏明珠听着,只是静静点了点头,方蕙心这么想,的确也是无可厚非,实在是这大焘,能给女子走的路,都只有这么窄窄的一道,旁的便都封的严严实实,若要上进,便只能顺着这一条道勤勤恳恳的往上爬下去。
这般说起来,她还当真算是十分幸运的,虽然到了大焘,但却遇上了爹娘这般开明的父母,苏家也有能护住她的权势,再加上遇上了赵禹宸,也算是难得的仁德君王,当真是天时地利人和都赶上了,才能叫她这般顺利的出了宫,独善其身。
若不然,她此刻只怕早已老老实实的认命,在宫中弯下了膝盖与脊梁,借着她与赵禹宸幼时的情分,与董淇舒争锋相对,处心积虑,求那中宫皇后之位,再早早生下嫡子,站稳脚跟。
这且还不算晚,即便她当真压下了董淑妃,之后还会有大大小小的一串新人,要她一个个的盯着,便连这方蕙心,这般的家世心计,又抱着这样的决心入宫,说不得,也得是她小心翼翼,必须要处处提防的心腹之患,若是万一站到了对立面,她还当真不知道能走到哪一步去!
一想到这,苏明珠叹息庆幸之余,又不禁觉着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