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卿反应过来,尴尬笑笑,放了回去。“这镜子样式很特殊。”
容画淡淡“嗯”了一声,却没再看那镜子,拣起了他的右手,从小瓷盅里抿出了些白色的浆汁,涂在了他晨练时留下的伤口上。
浆汁香气馥郁,赵世卿当即便嗅出来了,是玉簪花的味道。
心猛地被撞了下,接着一缕绵软的暖意荡了开。他挑眉问:“你采花是为了这个?”
容画没抬头,一边细细涂着一边又“嗯”了声。“这花汁可消肿去痕。”
挺好看的一双手,莹缜细长,除了掌心的茧一点都瞧不出是双握剑的手,若是落下疤就可惜了,而且他还要靠这只手写奏章……
容画觉得,谁见到这双手落伤都会不忍吧!
赵世卿明白了她的心意,看着认真的小姑娘抑不住地牵唇而笑。可忽而又想起什么,试探着问道:
“那你方才挽我的手,为何?”
容画顿住。
为何?大抵是因为她想快点离开吧,况且早上他不是也牵了自己,她以为他喜欢这样所以才配合的,难不成是自己会错了意?
容画有点尴尬,没敢抬头,掩饰地在他伤口上又擦了擦,嗫嚅道:“……怕摔。”
话一落,头顶上蓦地传来低沉的笑声,似萧音般淙淙好听。
容画更窘了,耐着加速的心跳放下他的手,捡起小瓷盅匆匆走了。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赵世卿深邃的眼眸中蒙上了一层温柔,他会心而笑。
小姑娘着实稳重,喜怒不形于色,总是一副淡漠疏离的模样,可他还是能看出她方才的那份轻松来。本还以为与二弟的偶遇会牵动她的情绪,然她却平静得毫无波澜,甚至还被他见到了她如此可爱的一面。
她到底是个小姑娘啊,不管她最终能否接受自己,他总是希望她能生活地快乐些……
容画确实平静了,这要感谢赵世骞。
在未见她之前,她也曾幻想过再见时会是个什么样的情景,自己会哭吗?会崩溃掉吗?还是怒意难平地指摘他为何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当真见到了,她才知道自己低估了自己。比起悲伤,她更多的是释然:终于可以面对面与他划清界限,断了所有的过往。
心痛吗,不可能一丝没有,毕竟十几年的情感无疾而终,任谁也不可能当做过眼烟云。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彻心扉,因为不值得——
认清了众人的面目,容画想开了,往后的日子她要为自己活,再没一个人值得她付出,值得她用心。
不过,赵世卿是个例外。
她得对他好,无关乎感情,只因为她嫁给了他,他是她余生的依靠。
……
大都督虞琮讨伐西北未归,整个五军都督府的事务都压在了新任副都督赵世卿的身上,他暂时是离不开京城了。
他忙,对容画倒是件好事,起码他在书房处理公务的时候,她还能在正房里放松一刻。
傍晚,容画正要遣下人请世子用膳,他自己回来了。
吃饭时,容画依旧站在他身边伺候着,忙前忙后给他夹菜。而赵世卿没看她,缓缓放下了筷子,沉声道:“你是想我吃得好吗?”
容画愣住,点头。
“想我吃得就坐下,侯府里最不缺的便是下人,但能陪我吃饭的只你一人。”说罢,他看着青溪道,“给夫人盛饭。”
“是!”青溪痛快应声,嘴角都偷偷笑歪了。
她早就瞧不惯小姐同世子爷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