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叔坐上司机座位,把门关得巨响:“小祖宗,你这话要是被你妈听见,你就成孤儿了。”
容太太也就这两年脾气好点,要是被谁点着了,大家就等着不好过吧。
容太太一直觉得容春和这什么都爱抢到手霸占起来的毛病是容先生的坏基因,但赵叔一眼看穿,自家小姐还是更像太太一点。
车子启动,容春和打开车窗,伸出头去看许若若的背影,总觉得这小乞丐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如果之前是弱,那现在就是脆,真怕她跌一跤就把自己砸碎了。
“别把头伸出去,危险。”赵叔声音严肃,看到容春和缩回头,赶紧把车窗全锁住。
容春和撅了噘嘴,转头回来盯着赵叔后脑勺,问道:“我妈妈怎么还不回来,这都两个多月了。”
赵叔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容春和的神色,见没什么反常,才说道:“小姐想太太了吗?太太有些忙,先生过两天回来看你。”
容春和斜睨了他一眼:“赵叔,我看上去很蠢吗?”
容太太是个全职的豪门富太,这次出去是陪容先生出差的,结果容先生有空回来,容太太没空?
赵叔干咳一声:“我们小姐当然最聪明啦。太太刚好在那里碰到老同学,一伙人打麻将打疯了。”
容春和点点头,这个理由还像那么回事。容太太曾经为了打麻将,把她忘在别人家了,麻将才是亲生的。
一时两人都没说话,气氛有点怪异。
赵叔紧张地手心出汗,偷偷在膝盖上擦了擦,集中注意力开车。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车子后面,小小的女孩正迈着小短腿奔跑着,但终究还是被甩到了看不见的后面,再后面。
追着跑的,仍然是许若若。
方才许若若问完几个问题,她的脑子忽然一片空白,无数回忆搅在一起像浑水一样荡来荡去,把人的脑袋撞得发晕。
容春和什么都不需要,她不需要没用的家人,不需要钱,不需要朋友,许若若什么都帮不上忙。
就像她躺在急救室里,许若若什么都做不了,她不是医生,救不了她;她不是警察,她甚至想不起来容春和平日里跟谁交好,跟谁交恶。
迷迷糊糊重生以来,许若若一直都靠着一个念头在撑着,她不要再做那个无能为力的人,她要保护阿容,她要救阿容。
一到晚上,许若若的小孩身体很容易入睡,但总在凌晨被恐惧感唤醒。
她很害怕,害怕她一睁眼,病床的隔壁是再也无法醒来的容春和,而她除了接受现实仍然什么也做不了。
那时候,她总是拍拍自己的胸口,安慰自己,她不能垮掉,她要保护阿容,她要救阿容,她可以保护阿容,她可以救阿容。阿容需要她。
但现在……阿容她不需要一个弱鸡到不行的许若若,她自己很强大,她自己很厉害。
这样厉害和强大的阿容最后却还是遇到那样的意外。
再来一次,她能做什么?缠着阿容不让她在那一天出门?防得住一天,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呢?
像她这样的人,重生干什么?为什么不让她的阿容重生?
往回走的那几步,许若若心里弥漫着错综复杂的声音。
阿容,这是不是我在做梦啊,一个我不敢接受现实而让自己沉溺的梦啊。
可是——
许若若遽然转身,追着车跑出去,被容春和踩过的脚那么痛,那么清晰。
这不是梦,不是,一定不是。
所以不要丢下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