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久在学校广受关注还有个原因,是他教师子女的身份。
温蔚远教授在南关大学教书二十余年,学校里一众同事都对他家里叛逆成性的小儿子略有耳闻。
可任谁都没想到,这位叛逆青年居然会考进南关来读文学院。
更让人意外的是温良久的态度。规规矩矩,一丁点儿处分都没背过。三年下来,出勤率和绩点都不错,还争取到了保研本校的名额,像是要走他爸的路继续搞学术。
温良久不止一次地注意到上专业课时老师对自己投来探究的视线。他懒得满足成年人无趣的好奇心,因此从未回应过。向来都是上完课就走人,一点儿没有要跟那些老师搞好关系的意愿。
在他眼里,温蔚远也是“那些老师”中的一员。
对何戟的惊讶没什么反应,温良久径自穿过走廊进了教室。
清晨的教学楼很安静。教室里只有两三个同学,带了简易的早餐过来,正在后排埋头大口地吃。
讲台上的老师已经在准备教材了。
温蔚远结婚晚,年轻时就经常被小姑娘追着递情书。如今年近半百也依旧是个帅大叔,儒雅文气。眼角有很深的皱纹,却依旧不难看出年轻时的风采。
他脾性温和,课程通过率又高,授课风格也幽默风趣,选他课的学生不在少数。虽然教的是不太受欢迎的思政课,上座率却也一直不错。
看见两人从前门进来,温蔚远很有些惊讶,“小久?何戟,来上课了?”像是原本对两人的出勤没报什么期望。
“是,温叔叔好。”
何戟挠了挠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又改口道,“温老师好。”
温良久也跟着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声,“温老师好。”
温蔚远点点头,又问,“吃早餐了吗?”
这次不等何戟说话,他率先开口,“吃过了。”
说完就往后面的座位走。何戟都来不及反应,只好对温蔚远笑了笑跟他往后面走,躲在后排小声咬耳朵,“你怎么回事?明明跟你爸不对付还选他的课?”
“不是你说的吗?要选不容易挂科的老师的课。”
温良久说,“他的课是他的课,跟他是不是我爸没关系。换了是别个老师的课好过我也照样选,对我来说没有差别。”
他没有刻意压低音量。隔着大半个教室,何戟也不太确定讲台上的人有没有听见。
“……”
何戟看了看讲台上没什么反应的温老师,又看了看一脸“无所谓我不在乎”地乱翻课本的发小,指着他半天憋出一句,“幼稚。”
温良久垂眼看着书页,没什么表情地回了一句,“谬赞。”
何戟翻着白眼看他,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损回去。
温良久喜欢穿白衣黑裤,从小就喜欢,上了大学以后穿得更勤。白衬衫上纽扣系得一个不落,高挺的鼻梁上架了副金边眼镜。
一身行头把原本的落拓不羁遮掩得七七八八,反而添了几分禁欲的书卷气。熟知他本性的朋友见了都要骂一句衣冠禽兽。
但是确实,肉眼可见地乖了不少。以往那股子乖张戾气都收得干干净净。除了还是顶着张臭屁的脸,已经有点国家栋梁社会主义接班人的意思了。
“听说你打算保研了?”
何戟想起前天看到的消息,心念一动,压低声音询问,“准备留在本校搞学术啊。”
“就先递了材料,大四才有定论。不一定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