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傅明磊写信说他在执行任务时立了功,被调到团部担任作战参谋,待遇津贴按连级发放,涨了十几块钱。
这年头,一个月领三四十块钱工资已经很了不得了,连级待遇每月至少有七八十块钱,傅明磊才二十岁,前途不可限量。
沈玉琼高兴得不得了,但她平素与儿子通信亦只是告知他家中一切安好,说几句近况,这次虽然有心多写几句,可一时间却也想不出要说什么话来,干脆把姜安宁叫过来,把笔递给她,“你先前不是一直在读书练字吗给你明磊哥写几句话,也叫他知道有你这么个妹妹。”
“这这合适吗”原身跟傅明磊根本毫无交情可言,她更是连这位哥哥的面都没见过,可看着沈玉琼殷切的眼神,姜安宁到底没说出拒绝的话来。
一张信纸,沈玉琼只写了短短几行,姜安宁扫了眼,心中叹息,难怪在原身的印象里,傅明磊是个又冷又硬的人,想必他生性内敛,所以才会连亲妈都不知道要同他说些什么。
没来由地,姜安宁心里升起了一股儿责任感,沈玉琼这么温柔这么好的人,应该和儿子亲亲热热的才是,所以她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详细描绘出一个独自在家的母亲是如何惦记在外工作的儿子,却又不忍告诉他,生怕影响他工作的伟大形象,末了才简单说了两句沈玉琼收留自己的事,又免不了夸了两句,说他有多么好的妈妈。
写完了她又怕沈玉琼看到,直接将信装进信封封好,主动请缨,“您平时干活太累了,这信我替您去寄吧。”
姜安宁的年纪,在城里来说还是个半大孩子,可在农村,早就能挑起担子了,要不然,沈玉琼也不可能把做饭的重任交给她。
县里的邮局两人先前去过,知道姜安宁清楚地方,沈玉琼没有拒绝,点头道,“成,我问问有没有人去县里,跟你搭个伴,路上也有个照应。”
还真有人恰好去县城,是村里的一个知青,叫梁群望。
他大概是要买东西,特意去村里借了牛车,第一生产大队的大队长李旺财领着他去牛棚套车的时候,沈玉琼请他捎姜安宁一程,小伙子很爽快地答应了。
姜安宁这两天在村里也混熟了,知道李旺财的儿子就快结婚了,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国庆哥的新媳妇还没进门,旺财叔这嘴都笑得合不拢咯。”
李旺财十分尊重文化人,要么也不会同意把牛车借给梁知青,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暗地里对沈玉琼等原先在村里教书的老师都有几分照应,之前村里不懂事的小娃娃朝牛棚里扔石头,还被他教训了一通。
“就你丫头会说话。”李旺财笑道,“我看明磊娶了你,是他的大福气。”
姜安宁一愣,随即想到姜大川先前说的什么“童养媳”之类的话,南河沟子村与北河沟子村既是邻里,又多有姻亲往来,估摸着她那渣爹不肯让旁人说自己卖女儿,所以才用这么借口搪塞。
“我跟明磊哥不是那么回事,我是”
姜安宁刚想解释,却见沈玉琼朝她使了个眼色,然后笑着说,“小姑娘家家脸皮薄,李队长你就别逗她了。”说着又转头道“天不早了,你们快去吧,可别耽误了人家梁知青的事。”
和穿着大棉袄把自己个儿裹成球的村人不同,梁群望穿着件黑色呢大衣,脖子上还围了条灰色围巾,身材挺拔,脸色白净,即便是姜安宁用后世的眼光来看,也觉得这青年时髦的很。
许是被姜安宁盯得久了,梁群望脸上泛起一抹红,不自在地移开眼,解释道“我要去探访一位亲戚,才穿成这样的,平时平时”
姜安宁没想到七十年代的时髦青年竟然这么羞涩淳朴,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