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也有黑市的规矩,否则这些倒爷们肆意哄抬物价,整个市场就乱了。
姜安宁初来乍到,也没想着和别人抢位置,规规矩矩地走到最里面,把放在篮子里的卤肉拿了出来。
盖在篮子上保温的小褥子一掀开,热气腾腾的卤肉香味顿时传开,离得近的几个倒爷吸了吸鼻子,顿觉饥肠辘辘。
要说这些人赚得也是辛苦钱,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还要时刻警惕着被盯上,家离得远的,天不亮就要往城里赶,连口热汤饭都吃不上,怎么会闻见肉味肚里不饥饿,就是早上吃了饭的,也被这肉香味勾出了馋虫,伸长了脖子朝这边看。
姜安宁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她拿出一个小碟子,夹了些切成小块的卤兔肉,又拿出一把签子来,递给周围的人,让他们品尝。
这年头,食物尚且金贵,更何况肉,她旁边的一个年轻小伙儿推拒了半晌,干脆从口袋里摸出一叠毛票来,“你这看着不像猪肉啊,闻着怪香的,咋卖,我跟你买上些。”
“我家里日子不好,所幸有个哥哥会些打猎的功夫,这是他猎来的兔子,嘱咐我做成好存放的卤肉,来这里试试,看能不能卖钱。”
别看这些倒爷们成天在一处,怕是连彼此的姓名都不知道,姜安宁自然也防备着,她年纪小,话语说的真切,其他人很快就信了。除了之前跟她搭话的,又有人问了,“那你这兔肉咋卖的”
“几位看着都比我大,又是常在这里的,愿意照顾我生意,我实在是感激不尽。”姜安宁说着,把碟子和签子都递出去,“各位先尝尝,若是觉得合口味再买也不迟。”
时下人做饭做菜,鲜少用调料,大多只用盐来调味,而姜安宁这卤兔肉,除了花椒水,还放了不少姜片、白糖等佐料,淋了香油,足足卤了一个多小时,咬下一口,香喷喷的卤汁与肉的弹牙感充盈着整个口腔,酥而不烂,在这有肉就算好饭菜的七十年代,可以称得上是难得的美味了。
姜安宁很快就迎来了第三次询价,她看了那人一眼,对方刚吃完她送出去试吃的兔肉,说完话还舔了舔嘴边的油,终于忍不住笑了,不紧不慢地说,“这肉都是去了骨肉的,三块钱一斤。”
“这未免也太贵了”问话的男人咋舌,却又舍不得这美味,道“小丫头,你不懂行情,这么贵怕是等到天黑也卖不出去,不如便宜些,反正你这兔子也是白来的。”
其实这人的话也不无道理,这时候的肉即便是黑市,不过也才一块钱,头蹄下水就更便宜了,在国营食堂,一道肉菜也不过几毛钱,鸡蛋在乡下还算稀罕物,到了城里也只卖五六分钱一个,三块钱一斤的卤兔肉何止是贵,简直是天价。
就连系统也劝姜安宁,“我看这人是诚心想买,你要不就便宜点儿,也能早早回去。”
姜安宁摇摇头,对那人说,“冬天山上常有豺狼虎豹出没,冒这样大的险怎么能说是白来的,更何况,我这肉用了不少调料,成本本就高些,若是和猪肉一个价,别说赚钱,怕是连下次卤肉的调料也买不齐,再说,兔肉比猪肉难得,营养价值也高多了,卖三块钱正合适呢。”
那人还欲再劝,姜安宁旁边的年轻小伙却已经把刚才掏出的钱递了过来,“给我称上一斤。”
姜安宁甜甜一笑,应了声,手脚麻利地称了一斤兔肉,用油纸包好递了过去。
这群倒爷其实都不过十八九岁,年纪最大的也才二十出头,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也就只有年轻人敢冒这样的险了,他们手里都有钱,三块钱一斤的兔肉虽然贵,却也不是消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