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磊从小很少听他妈提起自己的父亲,可当他因为别的小朋友骂自己是没爹的孩子和他们打架时,沈玉琼会无比坚定的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一个英雄。
“他是负责石油勘探的工程师,我两三岁的时候,他被借调的另一个兵团工作,本来像他这类工种是不用下井的,可是他下了,结果运气不好,遇上井壁坍塌,被埋到了里头。”傅明磊说,“大概是我五岁那年吧,全国都在闹饥荒,我妈当时所在的省尤为严重,饿死了不少人,兵团组织群众迁徙,别人都往大城市走,往南方去,我妈却带着我落户到了这里,你知道为什么吗”
姜安宁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猜测,“这里离你父亲去世的地方不远”
之所以没有肯定,是因为她根本没听任何人说起过附近有油田这回事。
“差不多吧。”
傅明磊说了个地名,姜安宁听过,估摸着距离他们这里有三百多公里,后世开车也得四五个小时,更别说交通并不发达的现在了。
“当时我妈本来是想在那儿落户的,可因为我们并没有按照兵团规定的迁徙路线转移,所以落户很难,又往北走了好些天,才到了咱们这里的。”傅明磊笑,“那会儿我年纪小,走不了多长时间就累了,我妈就用绳子把我绑在她背上,就这么走呀走”
他幼时的记忆早已模糊,唯有这段趴在母亲背上的场景历历在目,不能忘记。
面前的碗不知何时空了,傅明磊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一没留神,竟然和姜安宁说了这么多,他暗暗皱眉,难不成是这饭菜有什么魔力,能让人把藏在心里的秘密都说出来
总不可能是这小丫头能让他放下心防吧
“碗不用管,我来洗。”傅明磊起身,将碗筷收到水槽里,叮嘱她,“刚才的事别在我妈面前提。”
难得有人承包洗碗的家务,姜安宁乐得轻松,她又不是真的大嘴巴,怎么可能特意跑到沈玉琼面前说这事儿。
或许是因为这次谈心,又或是因为傅明磊终于发现他们其实初心都是为了保护沈玉琼,倒没有再故意找姜安宁的麻烦。
然而沈玉琼并不知道这两人私下里已经化敌为友,第二天早上起来,看到两人又是一左一右分开洗漱,不由皱了皱眉。
趁着姜安宁做饭的功夫,她连忙将儿子拉进屋里,苦口婆心地劝说,“你啊,就别再跟我怄气了,安宁是个好姑娘,我舍不得赶她走,你就当她是替你来陪着我的,成吗”
傅明磊看他妈神神秘秘的,还以为要说什么事儿呢,没想到又是旧话重提。
扪心自问,他现在想赶姜安宁离开的想法已经不那么强烈了,可他妈未免也太偏心了,向着那小丫头不说,还真把他当成那种蛮不讲理的人了。
沈玉琼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仍旧堵着气,不肯答应,只得把捡到姜安宁的前因后果告诉他。
“我从雪窝子里把她挖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要不是她命大,挨过来了,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的。”沈玉琼看了眼厨房,里面传出咚咚咚地剁肉声,眉眼瞬时温和了起来,“这可是一条人命呢,你说,我能让她再回姜家去遭罪吗”
“她遭不遭罪跟您有什么关系,这天底下苦难的人多了,您还能个个都去搭救一番不成”傅明磊反问。
“别人我管不着,可当年咱们在南河沟子村落脚的时候,也是个冬天,雪下得那么大,你还发着高烧,要不是大队长收留咱们,乡亲们施以援手,咱们娘俩也未必能活到今天。”沈玉琼叹了口气,她是喜欢与人为善,可又不是真的好坏不分,村里人这样对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