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歇着,我去烧。”傅明磊说。
“我又不是瘫着不能动了,赶紧的吧,等会儿杀完猪不是还得我去做饭,人家来帮忙的,总不能让人家空着肚子回去吧。”姜安宁笑,又问,“对了,那张屠户会杀羊吗要是会的话,让他帮咱把那头野山羊也一块处置了吧。”
“不知道,等会儿我问问。”傅明磊将她扶出来,边走边说。
架锅灶不是什么麻烦事,院里的几块大石头一垒,厨房的大铁锅端出来架在上头,抱上一堆木柴放在边上备用,傅明磊又给锅里添满水,才说,“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我去把咱妈叫回来。”
姜安宁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咱妈”这个词,愣了一下,再抬头,傅明磊已经走远了。
村里人调侃他们小两口感情挺好,姜安宁往灶下塞了把柴火,笑道“我打小就跟着我哥和明磊哥一块玩,他把我当妹妹的,我妈也把我当自家孩子看待,我爹要拿我去县里跟人家换粮,是我妈心疼我,才收留我照顾我的,童养媳不过是我爹为了遮羞找的借口,诸位婶婶伯娘们可千万别当真,否则误了我明磊哥的终身大事,可就是我的过错了。”
沈玉琼是个什么样的人,南河沟子村的人都知道,姜安宁这话一说出口,他们就信了十分,先前同邻家媳妇说傅明磊该娶媳妇了的那位春花婶子立刻就笑了,“我就说嘛,沈寡妇那么疼儿子,咋能给个二十岁的大小伙子找个黄毛小丫头,能看不能吃,还不把小伙儿给急死。”
这略带颜色的玩笑话引得众人一番大笑,姜安宁低着头默默添柴,装作自己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
杀猪要准备的家伙什挺多,扒膛的木架、宰杀的桌案、梃猪的梃条、刮毛的刮刨、和杀猪的尖刀,傅明磊和张屠户把东西搬过来时,锅里的水刚好咕嘟咕嘟冒起了热气。
“先把猪搬到木架子上。”张屠户说,“得先放血。”
有几个跟着过来的年轻后生准备帮忙,冷不防傅明磊一个人就轻轻松松地把猪抬了起来。
他问“我捅了这野猪好几刀,血应该都流的差不多了吧”
“这你就不懂了,杀猪要一刀毙命,得从心口下手,不然你捅了这么多刀,它怎么还能喘气。”张屠户一手掰着猪下巴,一手拿起尖刀,对沈玉琼道,“拿个盆过来接着血。”又对傅明磊说,“看着啊。”那架势,有点儿像是在教徒弟。
野猪大概也知道自己死到临头,已经没了气力的它又突然挣扎起来,发出低低的哀嚎。
可惜张屠户没有给它更多的时间,尖刀很快就捅进了它的心口,转了一下才拔出来,鲜红的血顿时喷流而出,紧接着才缓缓朝盆子里流。
“这是吃饭的本事儿,可惜现在没人学啦。”张屠户在猪的后腿蹄子上开了个口子,将尖刀放回到杀猪专门穿的围裙上,才拿起一根长长的木棍,这叫做梃条,是专门用来梃猪的。
梃好猪以后,顺着之前开的口子往里头吹气,这是为了方便刮毛,刮完毛才是真正开始杀猪。
猪下水分为红白两色,红下水自然是指心、肝、肺这些,白下水则是说大肠小肠和猪肚儿,寻常没什么买这些东西吃,一般村里请屠户帮忙杀猪,头蹄下水就当成是报酬,不过这次姜安宁却做主道“张爷爷割块肉回去吧,肥瘦您自己挑,猪下水和大骨棒您给我留着,我有用。”
村里人嘟囔着笑姜安宁一个娃娃家不懂事,猪下水那玩意脏兮兮的,搁在旧社会,是倒找钱都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