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光磊瞥见,看了眼端起一次性塑料杯喝茶的陆时,没说话。
从上星期一起吃完那顿火锅开始,他心里一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踏实。
这种不踏实,现在感觉更明显了。
他所认识的陆时,对什么都没有特别强烈的情绪,总是漫不经心的。
打游戏,是为了陪他和祝知非开黑,带兄弟飞。也不像祝知非和自己,输了会暴躁不甘。
在陆时那儿,不管赢还是输,表情都不带变化的。
开赛道,钓鱼,都是为了赚钱。
至于学习,魏光磊觉得,人智商在那儿,又习惯优秀,以及陆时说过的,考第一,就能获得全额奖学金,住条件最好的宿舍,得到一定程度上的自由,我能拿第一,为什么不拿?
所以,魏光磊原本以为,他这个兄弟,情绪太寡淡,甚至还有那么一点不太明显的厌世。估计任何存在,都无法轻易勾起他的在意和情绪。
直到出现了一个楚喻。
这个人,就像一个意外一样。让魏光磊不由得推翻自己的判断。
说起来,他其实不太清楚,陆时跟楚喻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但他能看出来,陆时对楚喻的在意程度,已经超出了其余所有,甚至是超出了正常范围。
不管这种在意,是猎人面对猎物时的兴奋,是不放手的占有欲,还是其他,魏光磊都觉得有点心惊。
把所有的激烈情绪,通通投注到一个人的身上,表面上是,强势,率先掌握了主动权。
但实际上,所有注意力、心思、情绪,全围着那一个人转,已经先一步将自己完全陷入了被动。
青川河缓缓流淌,风吹得很细,带着扑面的湿润水汽。
解决完半盘子炒饭,祝知非终于给饥饿的胃垫上底,他抬头,拖长语气感慨,“这才是人生啊!”
又摸摸自己的肚子,“可惜,想到回家还要写两套卷子,我他妈心口好痛!”
楚喻正吃着鱼肉,闻言惊讶,“现在都快两点了,你回家还要写卷子?那得熬到多晚去了?”
“我妈给我报了两个补习班,明天全天,补习班还有作业。今晚能写两张写两张吧,反正回去也睡不着。”
祝知非拿筷子戳戳剩下的半盘子炒饭,“我妈也是绝,这高二才开学,她就在查高三食谱了,怕我用脑过度,还街坊邻居地到处打听,炖什么汤最补脑。所以说,这预示着,现在,我妈才刚刚开始发功,只报了两个补习班而已,估计下学期,周六都会被占完。”
楚喻家里没人管他学习,补课不补课,都随他。现在单是听着,都觉得压力大。
晚上清净,有酒有菜有兄弟,祝知非叨叨着就说开了。
“从我小学,我妈就念叨,让我好好学习,努力念书,以后赚大钱,搬出青川路。我挺有自知之明,我呢,天分也就一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离她的要求,估计还差不止一点儿。但我也尽力了,尽全力了。”
他两口吃完一串烤豆干,“高一进嘉宁私立,我妈估计膨胀了,说要送我出国。我家里多少钱,我能不知道?就是砸锅卖铁,也没这个钱。再有,要不是学校减免一半的学杂费,还有奖学金拿,我根本不会进嘉宁私立。”
魏光磊招手,又让老板拿了两罐菠萝啤。
拉开拉环,放祝知非手边。
祝知非笑骂,“滚,老子是要回去写卷子的人,喝屁的酒!”
话是这么说,手却很诚实,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