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乾久未见元子攸,如此如月,到了炎夏。这天突然听人说起,长乐王卧了病,高乾心中一惊,自从上次见面后他便没去过元子攸的府上,竟然不知道他何时生了病。高乾向郑先护打听,郑先护说:“你还不知道?殿下府上的孙仙姬前日产子,生下来两日夭折了。殿下伤心,茶饭不思,已经好几日没进宫了。”
高乾居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生了儿子。下午下了值,便没回家,直接去了元子攸府上。元子攸正在榻上卧着。高乾见他卧室简单洁净,一尘不染,屋子四个角用铜鼎盛着冰块。夏天热,元子攸睡在象牙凉簟上,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素纱中单,衣服下显露出肌肉的轮廓。他正在睡觉,然而并没有拒绝高乾的来访。
高乾轻手轻脚走到他榻前,侧身往那床边上坐住。打量了一下元子攸的脸色,仿佛有些苍白。高乾心纳闷,孙仙姬生了孩子,怎么像他分娩了似的。高乾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殿下怎么了?”
元子攸虽病了,精神倒还好,见了高乾,便支了枕头坐起来。高乾一时嘘寒问暖,元子攸谢道:“我没什么,只是最近受了点风寒,前几日发烧,昨日才刚退。”
高乾道:“殿下还年轻,一个小婴儿,也没必要往心里去。以后儿孙还多着呢。”
元子攸道:“我知道。倒也不全是为这个,只是近来心中有些烦乱。”
高乾见他一只手放在被上。大红的鸳鸯戏水锦被,衬的他手白皙精致,如玉雕的一般。高乾想也没想,执着他手道:“殿下有什么烦心事,能否让乾邕知道?”
元子攸病中没束发,坐起来,乌发落了一肩,高乾拿手替他理了理。他头发漆黑,柔软的惊人,高乾撩起头发,见到他隐约其下的脖颈和耳朵。他身上的肌肤非常洁白,又很健康,光滑如莹玉一般。高乾心中悸悸,若有所动,元子攸恍然未觉,只是将身上的单衣领子提了提,衣带拾起来系好,以免漏光,嘴里忧思沉重说:“我前几日进宫见了皇上。”
高乾感觉他话里有话,要说,又似乎不愿说出口。高乾抚着他肩膀:“是因为皇上?”
元子攸无奈道:“几月前,因为郑俨的事情,皇上对我颇有微词。郑俨是太后拔擢的人,皇上一心要杀了他,有意让我去做这件事情,给郑俨罗织罪名。但是不太顺利。加上前几日,又出了一桩事情,皇上便发了脾气,责怪我办事不力。我近日头痛的很,署中事多,又受了点凉,便没再去宫中应承。但皇上多了心,以为我是装病,跟他离心,早上宫里太监传出消息,说皇上对我很不高兴。我本来应该进宫去一趟,亲自向皇上解释的,实在难受,也没去成。”
高乾道:“皇上一直这般脾气不好么?”
元子攸摇头道:“没有。我跟皇上名为叔侄,实际亲如兄弟。幼年一道在宫里长大的,皇上一直视我如手足,从未说过我一句重话,处处关照我。可是自从我出了宫,皇上便好像不太信任我,对我起了疑心。我心里虽明白,却百口莫辩。这两年皇上和太后之间的嫌隙越加深了,动辄起争执,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这王位实属难当,皇上太后,得罪了哪个,我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高乾素来知道宫里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