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子攸买通了郑俨徐纥,让他在太后面前进言,提起为元诩纳尔朱荣女儿的事:“尔朱荣统兵六镇,权大难制,不如与他结为婚姻,一则,留他女儿在京中做人质,让他不敢生异心。二则示恩与他,以后他才能忠心耿耿替朝廷卖命。”
其实这理由压根站不住脚。尔朱荣这种人,越纵容他,他野心越大,然而太后本就仰仗信赖尔朱荣,又担心他不听话,听郑俨等人一说,顿觉得此计甚妙。询问元诩,一向和太后意见相佐的皇帝,这次出乎意料的也赞成,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太后召来大臣们商议。朝廷正为怎么处置尔朱荣和尉庆宾的事争执,按理说,尔朱荣杀了肆州刺史,罪同谋反,不诛他九族都不够。但话说回来,而今六镇的局势,还需要仰仗尔朱荣去平息。北方各州郡连续叛乱,农民起义风起云涌,朝廷为此伤透了脑筋。屡次派兵镇压都损失惨重。尔朱荣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招兵买马为朝廷平叛,既不问朝廷要粮草,又不向朝廷要一兵一卒。有他在,六部的大臣们可省了心,又不用为平叛操心,又不用被逼的上前线玩命,更不用担心被他叛军闹的丢了官帽,因此都舍不得他倒霉。听太后要跟尔朱氏联姻,大臣们纷纷赞成,于是尉庆宾的事也就不提了。
尔朱荣既免了朝廷刑责,还捞了个国丈当,心情自是大喜。回头重金谢元子攸。元子攸辞了未收,只让他谢郑俨徐纥。尔朱荣自然是出手大方,又结交了郑俨徐纥,各送二人珠宝金银马匹若干。
不久,尔朱荣返回并州。
六月的一个深夜,高乾下值,因夜里烦闷,睡不着觉,往元子攸府上去拜访,却见着杨逸匆匆从他厅前出来。高乾因想起杨逸最近老是在元子攸府上走动,行色匆匆,仿佛有什么秘密。高乾心中好奇,问元子攸,元子攸见瞒不住,只得告诉他:“还是为杨宽的事。”
高乾道:“杨宽?他不是因为广阳王元深的事被下狱了吗?前段时间说案子在审,现在是审出结果了?”
广阳王元深因受命平葛荣、鲜于修礼之叛,被朝廷怀疑通敌而治了罪。杨宽与元深素来有交情,也被人诬陷入了狱,这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杨宽这一年一直在狱中。高乾只当杨家人死心了,没想到这杨逸还在为他奔走。
元子攸说:“已经判决,过几个月要处刑了。”
高乾道:“什么结果?”
元子攸道:“斩首。”
高乾一惊,接着又担心:“杨逸最近在殿下府中走动,是想让殿下帮他搭救杨宽?”
元子攸惋惜道:“杨宽是他的族兄弟,平日同我也相熟。这件事我也一直难受。”
高乾不由道:“我劝殿下还是不要趟这浑水了。不为别的,广阳王犯的是通敌叛国之罪,杨宽与他是同谋。朝廷要治他们,殿下若插手,当心连累了自己。”
元子攸道:“广阳王是冤枉的。他一个王爷,怎么可能跟鲜于修礼那种人勾结。人死在叛军手里不说,还要受这种不白之冤。可惜元氏宗族就这么几个能臣,却还要自相残杀,彼此陷害。”
高乾道:“不论广阳王是否有冤,而今朝廷已经认定了他谋反。我听说当时就差点牵累殿下,幸亏有皇上保护才幸免。殿下难能逃过一劫,万莫再掺和其中。”
元子攸知道他是好意,笑:“你不用担心我,我知道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