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灵助如逢大赦,赶紧藏好包袱奔出洛阳城。走到黄河边,举目无亲,他一时不知何去何从,因听说那北方有个叫尔朱荣的,是个豪杰,正不拘出身不论格调,招纳人才,以平六镇之叛。想到自己经纶饱学,自恃才高八斗,却在洛阳混不到一官半职,反而因言语而遭此大祸。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古来如此。罢也罢也,京城不是他这种出身寒贱之人能呆的地方,还是趁早做他计,遂买了匹马,打马往北方投尔朱荣去了。
这尔朱荣见了刘灵助,听他言谈机敏,聪慧渊博,天文地理无所不通,又会占卜,又会观星象。尔朱荣常年在北方,粗人一个,哪见过这种人才,顿时十分欣赏,又听刘灵助讲了在洛阳受的冤狱,大是不愤。刘灵助不敢提替元顺解梦及元子攸的事,怕再惹祸上身,只说京兆尹元徽陷害他入狱,对他严刑拷打,又牵连其亲人。尔朱荣本就跟元徽那帮洛阳贵族不对付,听闻此事,便痛骂元徽,此后便将刘灵助引为心腹,让他留在自己的帐下从事,给自己出谋划策。
有人听说了此事,暗中贿赂元子攸的管家,向元子攸献重金请求官爵。这管家仗着主人信任,竟瞒着元子攸私自昧下重金,后被别的家人告到元子攸耳里。元子攸大怒,将其打了一顿,逐出家门。这人怀恨在心,竟投到高阳王元雍的门下,出卖了元子攸许多秘密。连之前高恭之和杨宽的事,一并给抖搂了出去。元雍本就不喜元子攸,便背地里在太后面前进言,说元子攸如何如何贪贿,如何如何心怀不轨,如何如何放走了杨宽。都是些捕风捉影的话,并没有证据。然而太后听了多少有些嫌恶。太后本就嫌他是元诩的亲信,自此便不喜元子攸。不久,有人上奏弹劾元子讷在藩地有不轨之心,元子讷丢了官爵,被看守在封地。元子攸也受了牵连,免去侍中、中军将军之职,转任卫将军、左光禄大夫、中书监。实际上将他调离了朝廷权力中心,又解了他兵权。
元子攸求见元诩,元诩不见。求见太后,太后也不见,只是态度冷漠地让内监传话给他,话里只有四个字:“好自为之。”元子攸并不晓得是有人在太后面前进谗,只当是受兄长牵连,因此闷闷不乐。他一面担心兄长的近况,一面暗自疑惑。朝廷此时又不断派人来催促他就藩,意是不许他留在京中。元子攸写信给元诩,请求罢去他官职,让他留在京中,元诩没有回复。元子攸预料到事情要不好,于是暗暗清点家资,将贵重钱财找人托寄,一面收拾行李准备离京。
高乾得到消息,来家中找他。元子攸苦笑:“我得去长乐郡就藩,以后怕不能再回洛阳了。这几日正想找机会跟你道别。”
高乾问道:“年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你见到皇上了吗?”
元子攸道:“皆因家兄的事。家兄遭了弹劾,现在被禁足在封地,寸步不得出,是祸是福还不知。我和子正也受到了牵连。好在皇上看在往日情分,没有太为难我,只是让我回封地。我在洛阳生活了十几年,本不想去,而今不得不走。”
高乾有些失望,没想到两人才刚刚相处不久,就又要分别。高乾道:“你走了,这边宅子怎么办?家人要都带去吗?”
元子攸道:“宅子留着,让家人看守,就不卖了。李氏和长乐要跟我去封地,其他人都不带。路太远了,来回不方便。”
元子攸在京中这几年,颇得了些积蓄。他平常节俭,不大花钱,金银珠宝等家资倒有好几大箱子。他寻思着带走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