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溺水昏迷的时候,太宰治做了一个梦。
那个梦就像在海滩上筑造沙堡一般,经年准备之下,有一道墙被他修成了一座入云的边界,他将在为自己所划的峭壁范围内永久地生活、直至死亡。可他唯独把自己的心留在了外面,他完成了那堵墙,却矛盾地在边界处徘徊许久。
他想要逃避尘世繁杂的人流,因此宁愿生活在一种浩瀚的、与世决绝的孤独中。有人曾告诉过他:过去与未来都没有人能够填充这份孤独。
人的理性是在不伤筋动骨的情况下说的,当他留在原地无法言语的时候,一切都已太迟了。
沙堡筑成不久后,潮水来了。石砾与沙子在眼前如迷雾般风化,峭壁沉入到了茫茫大海。
全部的努力都坍塌而不复存在。
他对死亡投入了太多,这实则为他带来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安逸。一旦他决心拥抱死亡,那么世间的一切都不能再摧毁伤害他。他是整个世界的陌生人,就像他来时一样。
但是,不知为何。他想了起来,外面有个人带着那颗心在等着他。
他还要再等他多久呢?
那个人孑然一身,黑衣被雨淋了彻底。脸颊自上而下流淌的雨水就像泪痕一样,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有那样空洞冷漠、极端压抑的表情。他也像他一样无数次地在心中哭泣,却始终对此无动于衷吗?
“如果有人接近你。与你目光相接,并且被你的精神气息影响摄住心魄。他绝对情愿与你一同受伤——甚至被你所伤。就像我一样。”
对方如此说道。
不要再等下去了。
不要再等待下去了。
“……”
心中陷入了一片挣扎。
当他想要倾诉的时候,他却已无法言语。
忽然之间,或许就在梦境倾覆的前夕。天亮了。
他看到,有个人站在一个清晨明亮的曦光之中。对他露出了一个伤感至极的笑容。
想必,就在那时。因为离光太近,他已经瞎了。
太宰治站在峭壁上,闭上眼。向黑暗中、比死亡更深的地方坠了下去。
——
把他的直属上司名义上地换成了中原中也,不过一种无意义的安排。将由首领直属变成了可以被两个人调动而已。以更为狭隘的范围而言,这种改变实则只局限在他自己身上。其他干部依然无权调动这支被称为港口黑手党漆黑獠牙的游击部队,更无调动的必要。
既无所谓地位降级,也无所谓权利的倾辄。这样的选择是为了赋予中原中也更多的信任?还是只是单纯想通过他来为这一干部减轻工作负担?
“动作果然很快嘛,我的新部下。昨天下午你的电话没打通我还以为——你要逃避工作,原来只是手机丢了。你也是够大意的。”
靴底踏在血泊中发出细微黏着的水声,芥川漫不经心地将手机拿得远了一些。
“反正你那边的工作还有个叫……什么的属下帮你分担。刚好我这边的任务都堆积着,就顺手交给你处理了。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还真的答应了。”
“既然结束了的话,不如再去帮我杀一个警察?那家伙不顾上级的警告而非要寻求所谓的真相,偏偏还有那么几分能力。为此送命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无聊透顶的正义感。”
“说起来……”
“……”
“……”
中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