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王韶见过诸位大人。”
包大人虎目圆睁,不言语;范大人暗自品评,也不说话;文彦博大人亲切的笑了一下,面色和蔼的说道:“王韶,坐。”
王韶小心翼翼的坐下来后,还是没等来几位大臣明确的态度,只言片语也没有。几位大人有条不絮的处理繁琐的国家政务,期间展护卫进来汇报事务一次,锦毛鼠白玉堂进来一次,翻江鼠蒋平进来一次,庞统进来一次。
王韶看着进进出出的年轻武学才俊,心里更是打鼓。
因为几位大臣的不明态度心中越发不安的他,在终于得以见到小官家的时候,再也没有任何的自视甚高的姿态,面对将将十三岁的小官家的黑色细绵六合靴,态度乖顺的不得了。
小官家看着他这个低眉顺眼的恭谦模样,心里纳闷,这可和苏轼老师说的王韶不大一样。
“赐座。”
“谢官家。”宫人轻手轻脚的搬过来一张小方椅,王韶的屁股就挨着椅子一咪咪,简直就是蹲马步一样,头更是不敢抬。
“朕听闻王韶在边境几年,可否对朕具体的描述一下大宋边境的情况?”
王韶刷的站起来,头还是微微低垂,目光还是落在小官家的常靴上,张了张嘴巴却是无法言语。
他该怎么回答?边境百姓的日子,没去过、亲眼见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其中的困苦。就算他如实说了,估计高居庙堂、高枕无忧的官家和朝廷也不会在意。
官家小眉头微皱,这是什么情况?
“启奏陛下,边境百姓都在热切的期盼着陛下收复燕云十六州,扬我大宋国威。”王韶憋了半天终于避重捡轻的回答了这么一句。
小官家眨巴一下眼睛,轻轻缓缓的说道:“朕这几天有听说,王安石就任北方时曾经写过一首诗,河北民,生近二边长苦辛。家家养子学耕织,输与官家事夷狄。”
王韶心里一动,就听小官家接着说道:“欧阳修也曾写过一首《边户》,家世为边户,年年常备胡。儿童习鞍马,妇女能弯弧。胡尘朝夕起,虏骑蔑如无。邂逅辄相射,杀伤两常俱。
“自从澶州盟,南北结欢娱。虽云免战斗,两地供赋租。将吏戒生事,庙堂为远图。身居界河上,不敢界河渔。”
小官家懒洋洋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少年人的清朗,虽是没有感情起伏的吟诵,却是一字一句清晰分明,强烈的表达出他对于刚刚王韶那个回答的不理解和不满意。
王韶心里蓦地升起一股劲儿,热血上头,高声回答,“回陛下,澶渊之盟后大宋和辽国交好,契丹铁骑不再南下,大宋得以休养生息,是大好事。然朝廷每年向契丹、西夏交纳的大量银绢等“岁赐”,首先落到边境百姓身上。”
“边境远离京都,州县官衙对百姓肆无忌惮的敲诈勒索让老百姓苦不堪言,遇到天灾的时候更是举家流离失所、难以生存。王安石大人的《河北民》下半句是,“今年大旱千里赤,州县仍催给河役。…悲愁天地白日昏,路旁过者无颜色。…”
官家听完这段话后眼睛微合,沉吟片刻,又慢吞吞的问道:“以你之见,大宋欲收复燕云十六州,当如何谋划?”
没有责骂和呵斥,也没有粉饰太平的“谦虚伤心”之语,一时嘴巴爽快了,心里正后悔的王韶,没想到他居然等来了这句期盼多年的询问。
王韶内心激荡,声音发颤,小官家慢吞吞的声调在他耳朵里就是天音,“回陛下,当前辽国和西夏的国主俱是大权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