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爱吃松子,这是近来元始发现的一件事。他不曾多说,只是在换身体之前,都会嘱咐白鹤童子端碗松子来。
数次多了,江云便知晓是元始特意安排的,他也不点破,偶尔剥尽一碟松子留给元始,算是绵尽微薄之力。
他试着捡了几颗松仁入口,清甜的果实入口,有种异样的感觉在心底漫开。
“本座修行数载,尝过不少仙果,第一次品尝松子。”
“喜欢我多剥点,横竖我一个人吃不完。”
元始眼底微暖,又取了几枚送入口中,他似乎能想象到江云窝在窗边,懒洋洋剥着松子打发时间。那个人定是半阖眼帘,将醒未醒的模样,那张脸……元始凝视茶杯中的倒映,会是什么样子?
手边摆着几张薄纸,墨迹未干,元始取来细读,是江云写给他的。
“燃灯事了,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燃灯……元始神色加重,那日将燃灯道人逐出阐教后,听闻他去了西方教,往后再无消息。眼下商周交战,截教不闻不问,只有阐教助周,长此以往十二金仙劫数难逃。
他的打算,就是助十二金仙渡劫。
只要能渡劫成功,在所不惜。
门外不适宜响起敲门声,广成子的声音响起,“师尊是我。”
元始收了信件,“进来。”
广成子本应在周营助姬昌完成大业,近日特地上玉虚宫,又是一副神情严肃的姿态,元始下意识询问,“可是出了什么乱子?”
广成子低着头,不敢看元始,“并无。”
元始纳闷了,“那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广成子盯着鞋尖沉默半响,终是鼓起勇气开口,“弟子是来领罪的。”
“师尊交待我要照顾好师弟,弟子没能做好,还让燃灯道人伤了师尊,弟子实在罪该万死。”
说完广成子跪了下来,从袖中抽出一条软鞭,呈到元始面前。
元始有些无话,此番两教斗争从头到尾都是江云设计的,广成子会败自然不奇怪,没做好就来找自己领罚,在他眼里,自己就这么不分是非吗?
“起来吧,这事不怪你。”
元始清楚广成子脾气,又加了句,“你等杀劫尚未渡完,我暂且不罚你。”
广成子依言从地上爬起,目光中带着小心,语气也极为轻柔,“弟子还有一事。”
“你说。”
“那日燃灯道人所言,是真的吗?”
屋外风雪忽然加重,红梅簌簌,几片落英淹没,屋内几缕轻烟上升,寂静无声。
许久之后,元始才开口,“假的。”
广成子松了口气,僵硬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太好了。”
“师弟们都很担心师尊,但不敢来见师尊……”也不知是江云缘故,广成子比从前话多了不少,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末了望着元始,大声道,“弟子定会护同门周全,不让师尊失望。”
元始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徒弟有活泼的一面,还是在江云的帮助下才看见的。元始心中滋味难辨,他挥手让广成子退下,兀自一人发呆,着实很不习惯这种变化。
他爱惜弟子,可从不嘴上表达,纵使为十二金仙渡劫想破了脑袋,但也绝不会在嘴上说一句。没有必要,也不需要。
又过几日,通天来访。
这是三清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