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人类来说,三百多年后人类研究非洲山地大猩猩。科学家们的办法就是观察,观测,走进森林,先是远远地看,然后缩短距离,最后融入山地猩猩的族群。
他,为此而来。
临海悬崖上有座堡垒。
夜晚,他在城堡里游荡。城堡守卫最森严也是看上去最舒适的房间里传来痛苦的□□。
他走进房间。房间被屏风分成几个不同的功能区。
最里面的屏风后面的草席上有一床被子。被子里躺着一个垂死的青年。
他能看出这个青年快死了,人类死亡之前身上会散发出令人不悦的信息素。
发现房间里有陌生人,年轻人警觉地想抓起床榻旁的□□,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只能孱弱地喊了声“谁?!”
他的脸进入油灯昏暗的范围,显露出来。
年轻人说:”你是朝鲜刺客?”
他说:“我不是。我就是路过,我看到你快死了,来看看你。”
年轻人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又想到自己确实快死了,不是死在刀下,就是死在疾病,现在反而遗憾没有战死在沙场。然而什么都不想追究了。
突然,垂死之人以为他看穿了来者的身份,痛苦地喘息着说:“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带我去黄泉之国的人……”
他说:“不是。我来自遥远的异乡,我看到你快死了想和你谈谈,听听你的想法。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垂死的人说:“……我想回家。”
他说:“你家在哪?”
垂死的人脑海中浮现出秋天的稻田,小溪中和小伙伴戏耍,母亲的膝盖,穿着白无垢的新娘。
仿佛梦呓般地描述永远回不去的家乡,他即将登上前往彼岸的扁舟,把这一世的景色留在此案。隔开生死的场合中倒影着一切,水中月镜中花。
他说:“既然你这么喜欢故乡和你的亲人,为什么跑这么远来杀人?杀人有什么好?”
垂死之人说:“……我舅舅是天下关白大人,天下第一人,他没有儿子,我和哥哥是他的继承人,我如果没有这么可耻地死掉,前途不可限量,我来大陆是为了积累军功,建功立业,好可耻啊好不甘心啊……老娘……小督……我不想死,我的孩子还没出生,我不想他生下来没爹……好后悔啊……“
从垂死之人混乱的语言中,他只能听出对生的遗憾和渴望。
他无法理解死亡对于人类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也许连人类自己也未必能理解。未知生焉知死。
肯定是和联盟人理解的死亡不同吧。
“死亡将我们去那眼力所不及的地方。”他想起小时候学会的儿歌,轻声吟唱起来。
“在那巨大的屋子里,在那火的居室,
在那计算全部年数的黑夜,
在那细数岁月的黑夜,
请将我的名字归还于我。
当东方的天阶上的守望者
让我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
当众神一一报出自己的身份,
让我也记起我昔日的名字!
我的本体,我的人间的生命的种子,
仍旧与我同住在那王子的殿堂,
谒见那持有天秤的大神。
当你被放在天秤中,用真理的羽毛
来称量时,不要使审判对我不利;
不要让判官在我面前呼喊:
他曾遍行恶事,言而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