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的缩起脖子准备挨揍,但夏冰洋的拳头避开了他脸上重要部位,不轻不重地擦过他的面颊。
他踉跄了几步,还没站稳,就被夏冰洋捏着后颈推到墙上。
夏冰洋分开他两脚,横起左臂用力压着他的颈子,右手从武装带上拔下手铐往他身上摔了一下:“还敢袭警,信不信我让你再蹲六年牢!”
任尔东开着车赶到了,看了眼彭家树花红柳绿的惨样,又看了看夏冰洋的一脸恶人相,啧啧道:“夏爷手下留情了啊,嫌疑人袭警还没把人打死。”
他把彭家树塞进后座,扭回身准备搀扶夏冰洋:“没事儿吧?”
夏冰洋推开他的手,勉强沿着直线走向吉普车驾驶座,没走两步还是撞到了后座车门,捂着额头怒道:“我要是瞎了你就把这孙子毙掉!”
任尔东忍着笑把他扶上车,道:“好好好好好,你前脚瞎,我后脚就毙。”
回到警局,任尔东见彭家树光着膀子露了一身鸡零狗碎的小伤,还淌着鼻血,怕被人看到再引起麻烦,于是脱掉外套蒙住彭家树的头,扯着他往办公楼走。
夏冰洋还在头晕,逞强不让人扶,站在门首下掐着腰眯着眼睛看着任尔东的两重虚影:“东子,你肩上怎么扛了个粽子?”
任尔东搂着彭家树肩膀正往办公楼走,闻言看了看彭家树被外套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脑袋:“这他妈是个人头!你不是真瞎了吧?”
夏冰洋揉揉眼皮,还是看不清,连忙跑到法医室看眼睛。
任尔东带着彭家树上楼,考虑到彭家树此刻衣衫不整且身上带伤,担心把彭家树领到审讯室引起这栋楼里多双耳目的不友好的猜测,于是把彭家树带到了办公室。
没过几分钟,夏冰洋回来了,手里拿着冰袋按在额角,脸上戴着墨镜。
任尔东嚷道:“不是吧,真瞎了?”
夏冰洋用脚踹上门,道:“吴老说半个小时内别见光,缓一会儿就好了。”边说边在屋里找彭家树:“人呢?”
任尔东指了指墙角:“那儿。”
彭家树很自觉地蹲在墙边,埋着头,双腿分开,臀部悬空,做出蹲坑的姿势。
但从这种姿势来看,这人就是坐过牢的。看守所里的警察和监狱的狱警都让犯人采用这种蹲姿,因为这种姿势极其的不雅,且极其的难受,乃至是一种很羞耻的姿势。但凡有些廉耻心的人都会被这种蹲坑般的姿势抹杀掉自尊,被攻克心理防线。
夏冰洋从会议桌下拽出来一张椅子放在彭家树面前,坐在椅子上,双肘撑着膝盖,弯下腰看着彭家树。
直到现在,他才看清楚彭家树的长相。
这是一名二十六岁的年轻人,长着蜡黄的圆脸,圆中带方,五官很说的过去,他垂着眼,下半张脸抹了一层鼻血,半张着嘴,露出两颗沾了血的红牙,喘吁吁地用嘴呼气。
“你是彭家树?”
夏冰洋一边问着,一边回头对正在打印文件的娄月挑了挑手指。
很快,娄月把六年前桥洞藏尸案的资料和彭家树的档案送到他手中。
对话出人意料的顺利进行,彭家树很快回答:“是。”
夏冰洋翘着腿,把文件搁在腿上,看着文件又瞟他一眼:“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彭家树道:“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跑什么?”
“我,我以为你们是来要债的。”
夏冰洋盯着他看了两眼,冷着脸说:“放屁——抬头看我,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