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动,是我。”唐粟音色清冷,似山涧里流淌的水,倾泻到少年身上。
这个声音少年熟悉,萦绕在鼻翼周围的那股幽幽的暗香,也一并安抚着少年害怕惊恐的情绪。
“你……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救他这个死囚,如今他身上剩下的唯一有用的就是他的命了。
不对,他这条贱命谁碰脏谁的手。
“我叫唐粟,并非凡人,具体的情况,等你眼睛恢复后我再与你说,这些日子,你就先好好养身体。”
唐粟轻抚少年的肩膀。
“我还是不明白。”少年想不通。
“想不明白,那就别想了,到时候你自会明白。”唐粟给的这个回答。
少年抬起头,蒙在布条下的眼睛眨了眨,突然他发现周身的疼痛似乎都消失了。
手腕还有脚腕也不会轻轻一动,就撕扯般的剧痛。
少年难以置信地去抚摸自己的手腕,曾经横亘在上面的伤口疤痕全然没了影踪,他摸到的是自己细瘦的腕骨。
少年还欲张口再说些什么,就听唐粟打断他。
“你把身体洗一洗,洗干净了想来也会舒服些。”
听到第一句时,少年手指攥了起来,心头突然蹿出一个念头,让他差点以为救他出大牢的恩人是冲他这具身体而来的。
接着对方的下句话,让少年提起的心骤然放下去。
只是在同时,少年心中又隐隐感到失落。
他虽看不见,却时刻在心里勾勒恩人的外貌长相。
这人如此温柔,声音堪称少年这些年听到过最好听,他皮肤微凉,如玉一般的触感,这些种种,都让少年勾画出了一个模糊的影像。
脚步声渐渐远去,少年转头‘看着’唐粟离去的方向,听到对方没有走得太远,而是在一个地方停下了。
少年嘴角轻轻扬了起来。
他神色骤然僵住,抬手摸到自己唇角,他想自己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
他一度还以为自己蒙冤受屈,这一生到死都不会笑了。
“我叫宁游。”
少年抓着浴桶边缘,声音骤然拔高。
他在同屋里的另一人说话,房屋里一片安静死寂,仿佛那个人已不存在一样。
正当少年脑袋即将垂落之际,他的名字从不远处传来。
“宁游,那我以后唤你小游吧。”
一些弱者,天生就能唤起他人的怜爱心。
虽他救宁游,为的是利用对方,短暂的相处里,唐粟却是有点喜欢这名少年了。
若是‘景连’的话,若两人得以相见,说不定能成为好朋友。
少年心性坚韧不屈,被挑断手筋脚筋,被毁了双眼,遭受了诸多非人的虐待,却还能保持着一口气。
哪怕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大牢里,唐粟也隐隐从少年身上看到了一点对方灵魂散发出来的夺目的光辉。
正是这种光,让唐粟选择了少年。
少年的眼睛要完全恢复过往的光明,普通丹药不太能做到,还需要一种特殊的灵草。
唐粟离开了两天,去寻那种灵草。
他用一蛇鳞,加了两滴自己的血液,制作出一个傀儡。
离开的这两天,便由这名傀儡帮他照看少年。
唐粟离开京都的那天,他并不知道,有位来自凌峰道观的道长在王府的护卫护送下,来到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