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魔王大人伸出指尖，碾了碾裂缝里渗出的黑气：“不管一百年前重创神道坛的人是谁，他都很棘手。”而那个所谓的光明神殿，大概就是有这个人撑腰，才敢只联合两族来进攻魔域。
说实话，事情这样就很不好办了。
一个看起来不输于自己的幕后黑手，和一个不用看都比自己头铁的毁灭之神。
全都要他这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魔王来硬抗。
“你真的不能……”安格张了张嘴。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下一秒，法则崩溃的怒吼就在他脑海中响起，并且呼啸着直冲天灵盖：“我不能我不能我真的不能再找个人拯救世界放你回无尽星海睡觉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我真的办不到啊啊啊啊啊！！！！”
安格莱尔：“……”
“我没有打算问你。”
实在受不了一个世界法则在自己脑子撒泼打滚，魔王大人颇为忧郁地这么开口打断了对方，然后叹口气，斜眼看向身边还被魔法托在半空、一直闭着眼装尸体的那个魔族：“你真的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讲吗？”
比如，一百年前的战争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破坏了神道坛的人究竟是谁；高等魔族又为何要全部自我封印，却只剩下你还在魔域之中，被时间摧残成了这么狼狈的样子？
法则安静了下来，四周从旷野而来的远古之风也为此地第一位君主的悲悯而止息。在一片骤然而至的静默中，被安格搬运一路的那人慢慢睁开眼，原先野兽一样的混乱和涣散已然不再，取而代之，是压抑到至极的悲伤和欣喜，在宛如红宝石般的眼底蔓延。
“您果然如传说中那样，知晓一切。”
摇头示意安格已经可以撤去魔法。他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虽然感觉像是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控制过自己的身体，但最终还是艰难地直起身，慢慢单膝跪地，向着整个魔族的始祖行礼。
“请原谅我的怠慢和无礼。”那人扬起头，仿佛风雪中的旅人在仰望生命尽头唯一的烛火：“如您所见，我已经等待这一天太久太久了……”
久到曾经的故土变成荒野，久到在漫长的岁月中失去自我，沦落成连理智都丧失的野兽。以至于在半途醒来时，不敢相信自己真的等到了魔族复兴唯一的希望，直到安格点破他的伪装，才敢真正再一次睁开双眼。
“你很冷静。”
摆摆手，算是接受了对方的歉意。安格看着这个和之前完全就是两个人的魔族，一时有点接受不了这么落差，只能默默转开了眼：“所以，你知道我是谁吧。”
“安格莱尔·梅斯菲德尔陛下。”
那人脸上应该是做出了虔诚的表情，试图表达自己的对初代魔王的尊敬。但不幸的是，在五官黑成一团的情况下，这种虔诚其实并没有谁能够看得出来：
“您是所有魔族唯一的主人，支配整个西方诸禁地的君王。”
唔。
既然知道，那事情就好说多了。安格点了点头，在一切都毫无头绪的现在，既然指望某些没用的法则给自己解惑，那他的确急需有人告诉他一百年前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
法则：“……”
等等，说清楚谁没用了？我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
“您所期望的就是我的意志。”
并听不到法则在魔王大人耳边抗议的声音，那人只是遵从这安格的命令，深深俯首，这么开口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