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吧。
摸了摸鼻子,又一次被无视的魔王大人耸耸肩,只当自己什么都没说,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被自己困住的克鲁德身上。
“我们现在大概可以好好谈谈了。”
迎着对方愤恨的眼神,安格在杜利姆的灵柩旁坐了下来,摆明一副‘爸爸今天要好好教你做人’的架势:“所以,你知道我到底是谁吗?”
由于作为力量核心的部分连同米亚加德的意识被大贤者一把给捞走了,没有了那种负面能量的侵蚀,克鲁德的眼睛在慢慢恢复本有的颜色。但是,正如安格所说,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骤然从那种不正常的兴奋状态中脱离,矮人整个人都绷紧了脊背,微微抽搐着。一时间,竟然很难分辨他表情的狰狞究竟是因为对安格的愤怒,还是来自骨子里难以忍受的痛苦。
“我没有兴趣知道你是谁。”
咬紧牙关,他压下从灵魂里一波一波涌上的疲惫,依然很难用心平气和的态度去面对已经将自己打败两次的安格:
“虽然我不得不承认,这一任的魔王还像点样子,但那并不能掩盖你依然是个背叛者的事实!”
是吗。
指尖轻轻触碰上身边故友的灵柩,随即替换成温热的掌心。安格停顿了会儿,默默叹口气,在这和曾经无限接近的时刻,他心底已经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
“你说,魔域的魔王是背叛者。”他抬起头,语气很平静:“为什么?他们又做错过什么呢?”
千年之前的圣战本会摧毁魔域的根基,是安格的继任者力挽狂澜,在初代魔王沉睡之后接过西方诸禁地的重担,让魔族有了延续的机会。而在被人攻破神道坛,即将释放出永夜净土足以将整个法兰变成人间地狱的死气之时,是上代魔王西泽尔献祭自己,以牺牲整个魔域为代价,才替这世界保住了一百年的喘息之机。
他们都是极其无私的存在,代代遵从着自己守护永夜净土入口的意志,为此不惜放弃开疆扩土的野心和功绩。而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称得上魔王,配得上西方诸禁地之主的名号,才配得上魔域这颗整个法兰大陆最耀眼的星辰。
“他们做的很好。”这么喃喃自语道,安格的声音放的很轻:“甚至比我做得更好。”
“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在意过安格莱尔陛下的死活!”
并不甘心这么被对方说服对于克鲁德而言,魔域与他无关,魔王也与他无关,他所谨记的一直都是为他们带来如今平静生活的救世主,明明为了所有人牺牲一切,这世间、包括他的族群,却在慢慢忘记他本该享有的荣光:
“连矮人都知道敬畏先祖,魔族却只会遗忘。整个西方诸禁地都是属于安格莱尔陛下的,只有他才能坐在那个王座之上,加冕为王……只要你们死了,他就能回到他的地方,能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我要替陛下取回他应该拥有的一切!!”
“是这样吗。”
静静听着克鲁德言辞激烈的指责。安格沉默了很久,直到对方的余音也在空阔的灵堂中飘散,他才收回散落在虚空中的视线,“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忠诚。但是,你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
慢慢站起身,他低头望着依然被魔力禁锢的矮人首领,眼神平淡而锐利,就像站在王座上俯瞰众生的君王。
“记住。我,安格莱尔·梅斯菲尔德,从不需要被人铭记我的功绩。我想要的东西,也从来不会依赖别人替我求取。”
他只会永远握在掌心,绝不允许任何人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