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绍不是很想去,他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然而高洋一直在他耳边念着“甲方爸爸,甲方爸爸”,他嘴角微抽,到底还是抬腿轻踹了他一脚,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了。
这年头讲究家丑不外扬,高洋虽然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知道自己不方便跟过去,就叫了个路过的丫鬟,让她先带自己去严绍的院子了。
而这厢,严绍没走几步就在不远处的小花园里看到了便宜爹,老管家和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脸上赔着笑,但神色并没有特别恭敬,尤其是那四下乱瞟的眼睛和微抬的下巴,更是隐隐透出了几许散漫和倨傲。
严绍目光扫过他,抬步走了过去:“什么一千两?”
“绍儿你回来了?”宁远伯一看见他就忍不住念叨,“你刚才去哪儿了?你这身子还没好完全呢,不要急着往外跑……”
严绍:“……”
严绍直接屏蔽了他,转头朝海叔看去。
海叔比便宜爹靠谱多了,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中年男人姓陈,是城中一家专门卖奇花异草的店铺——百花坊的掌柜。
他今天上门,是来要账的。
作为一个合格的“花痴”,宁远伯常常在百花坊一掷千金,然而他身上不可能时刻带着那么多钱,再加上经常会去买点养料啊,种子啊之类的零零碎碎的东西,陈掌柜便说可以先记账,等每个月月末的时候再结算。
宁远伯觉得这主意挺好,就答应了。
双方已经愉快地合作了一年多,一直没出什么问题。直到今天,陈掌柜突然上门,说希望这个月能提前几天结算,因为主家要派人来查账,并给了他们这些掌柜一天的时间,让他们把这个月还未结清的账目提早结清楚,免得到时候因为账目对不上,生出不必要的误会来。
事出有因,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宁远伯自然不会为难他。
然而府里库房的钥匙都在罗氏那,而罗氏这会儿正在休息。宁远伯知道她昨晚熬了一宿没睡,不舍得吵醒她,便对陈掌柜说,晚些时候等罗氏醒了再取了钱让人给他送去。
可陈掌柜却以时间紧迫为由,看似恳求实则逼迫地让宁远伯马上就把这账给结了。
海叔这才恼了——这姓陈的简直半点儿都没有把他家伯爷和夫人放在眼里!
“冤枉,这可真是冤枉啊,小人哪敢对伯爷与夫人不敬呢?实在是因为上头催得急,小人这也是没办法啊!”陈掌柜苦着脸唉声叹气道,“几位有所不知,这回奉命来查账的,是平日里最受我们夫人倚重的赖妈妈。这位赖妈妈是个急脾气,要求严格,也从不讲情面。小人实在是不敢得罪她,若是得罪了她,她回头与夫人一说,夫人再与我们国公爷一说,你们说我这、我这还能有活路吗?”
百花坊是英国公府的产业,他口中的国公爷和夫人,指的就是英国公夫妇。
英国公秦源是今上心腹,手握重兵,在朝中地位超然。英国公夫人也是出身名门世家,娘家势力庞大,这陈掌柜看似是在卖惨,其实却分明是在拿主家的身份威胁他们。
严绍眯眼,想说什么,却被宁远伯抢先了:“罢了罢了,你们替人办事,也是不容易。”
他迟疑片刻,看向海叔,“这样吧,海叔,你替我去一趟东顺茶坊……”
话还没说完,海叔就不赞同地低叫了一声:“伯爷!”
东顺茶坊,他记得那是刘家的产业——刘家就是宁远伯那个富商表弟家。
严绍挑眉,有点不明白便宜爹为什么会让海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