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保护好你的。＂

    保护好你永远不被外面的世界侵蚀，保护好你永远不会遇到记录上的妖怪。

    ＂但是＂

    联想到今日所见的海妖少女，小辉夜抿了抿唇，似乎想要争辩些什么。

    但看到神使过于认真的面庞，她便没有发声。

    ＂好。＂

    【身为月亮的化身，她遥不可攀，高不可及，永远都不会随着时间而改变，也不会为任何人所驻足。】

    【真的，是这样么？】

    ——

    又是一个百无聊赖的白天。

    荒在想尽办法送她出村，让她离开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像城镇里的孩子一样去私塾学习。

    小辉夜全都明白。

    这样长的时间里，他都能密不透风的保护好自己，除了那个她用幻境吓跑的村民，没有任何的人类发觉过她的存在。

    可是，荒所能陪伴她的时间却越来越少。

    村民举行着越来越多的繁杂仪式，身为神使的荒不得不参与。

    小辉夜知道他正在为这些村人刁难，就连每日送来的饭食都朴素了不少。

    终有一日，榨光了神使的全部利用价值时，他们会做出什么？

    小辉夜趴在窗台上，无心去读书。

    盛夏的阳光毒辣，让她的内心也闷热起来。

    ＂荒仔快回来吧。＂

    在神使不在时，她无意间也会用上一些奇怪的称呼。

    当太阳爬到正当头时，她终于憋不住了。

    一直被关在密闭的空间无人交流，就算是辉夜姬也有忍耐不了的时候。

    于是小辉夜挑了一身最朴素的打扮，找了块麻布围着脸就悄悄了出了门。

    只要我回来的够快，荒仔就发现不了我出去过

    神使的住所正对着海洋，所以小辉夜便晃晃悠悠的顺着海岸线行走。

    她干脆脱下木屐拎在手里，小小玉足在身后留下一串印记，随后又被暖洋洋的海水冲刷干净。

    海风带着特有的咸腥味，似乎也夹杂着一些铁锈味。

    小辉夜低着头，看见足下的海水从碧蓝一点点变成淡黄色，最后转为触目惊心的猩红。

    她怔怔的抬起头，看着远方正在被渔船的村民们捅穿身体的巨大鱼类。

    它发出的哀嚎声，人类听不见，也听不懂。

    只是随着海风断断续续的飘进了小辉夜的耳中。

    ＂放过我＂

    ＂求求你们我的孩子还在等我回去＂

    最后说完这句话，鲸鱼的眼里渗出泪水，融入大海，再没了声息。

    人们一个个喜上眉梢的交流着，他们说，等到商船到来，鲸肉和鲸油可以在京城卖个好价钱。

    夏天的大海是丰饶的，完全不用担心食物的稀缺。

    这完全便是无意义的杀戮。

    鲸鱼被就地开膛剖腹，染红的海岸很快就会被潮水冲洗干净。

    广阔无垠的大海啊非常，非常的温柔。

    它会温柔的接纳无数个逝去的生命，也会温柔的包容掉无数个过错。

    小辉夜扶着礁石，尖锐的石头将她的手掌磨出血痕。

    她突然觉得腿有些发软。

    ＂好过分＂

    眼泪吧嗒吧嗒的落进足下鲜红的海水中。

    她在哭。

    在为那位再也见不到自己孩子的母亲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