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叫狗儿,是个贱名,谁都可以拿来取笑的贱名。
世子夫人反握住储归煜掌纹凌乱的手,压住哭声,道:“以后娘还会给你更多你喜欢的东西。”
储归煜呼吸平稳,快睡着了。
世子夫人抹泪离去,孩子回来快两个月了,她每天活在煎熬当中,她没想到,自己的孩子竟然真的被人掉包,还成了个跛腿的,只能继承爵位,却不能上战场,更不能读书入仕。
但自己的亲生儿子,即便是个废人,做娘的也是疼爱的。
世子夫人才出了院子,就瞧见甬道上,站着另外一个小小的身影,储崇煜站在太阳底下,他自幼习武,站姿犹如一棵小青松,挺拔坚韧。
储崇煜紧绷着小脸,走到世子夫人跟前,拉了拉她的袖子,在她膝前,红着眼睛唤道:“娘。”
世子夫人攥紧了帕子,嘴唇几乎要咬破,费很大力气才压住复杂的心绪,心平气和地同储崇煜说:“你怎么到后院来了?”
储崇煜七岁了,从前没搬去前院,但是在储归煜回来之后,他就去了前院,且严格按照规矩,不到初一十五,不许进内院请安。
他紧紧地抱着世子夫人的大腿,仰着小脸,忽然一抽一搭地说:“我,想娘了……”说着,他就没忍住拿手背抹掉眼泪。
世子夫人一阵心酸,但想到储崇煜亲生父母的所作所为,又是一阵恨,她咽下一口气,问道:“听说你最近开始学拳法了,先生教的东西,可都学会了?”
储崇煜连忙点头。
世子夫人说:“那你打给我看。”
储崇煜笑着退开两步,开始打拳,太阳很大,他才动了两三下,额头上全是汗。
世子夫人道:“崇煜,你出汗了,快回去洗洗。”
储崇煜停下手,还扎着马步,说:“娘,我不怕热,我还没打完。”
世子夫人绞紧了帕子,说:“宅子里还有事,娘得去议事厅里见一见管事妈妈了,崇煜懂事,快回去吧。”
储崇煜这才乖乖地点头,牵着下人的手,往前院去,只是他一步三回头,走了好久才出内院。
世子夫人一回房就哭个不住,储崇煜也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怎么说也养了七年,怎么可能丝毫感情都没有?这样好的孩子,怎么会有那么无耻的父母!
是夜,世子爷回来了,世子夫人没在垂泪,眼睛却还是肿的。
世子爷身材健硕,他扫了妻子一眼,坐下饮了一口茶,问道:“归煜怎么样了?天色太晚,恐怕他睡了,我就没去瞧他。”
一灯如豆,世子夫人脸色憔悴,道:“腿还是那样,暂时也不能下床,但是今天跟我说话了,主动问起了贞儿。”
世子爷很理解地点点头。
世子夫人啜泣一阵,又想起来问:“爷,真定那边处理干净没?”
当年两个孩子在真定被掉包,储归煜也是从真定流亡过来的,所以储归煜回家之后,储家派了人去真定找他的养父母,也就是储崇煜的亲生父母,查明当年的事。
据说储归煜从前的邻里说,这对夫妻是战乱的时候,妻子怀着孩子到真定来的,趁战乱之势,在真定定居,住了几年,就带着储归煜一起不见了,再没回来过。
再后来,储归煜进了京城乞讨,这对夫妻不知所踪。
世子爷不死心,派了一队人手,在真定搜寻他们的下落,半个月前收到了他们的行踪消息,便亲自赶去了一趟。
储崇煜的母亲已经病入膏肓,父亲嘴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世子爷打小在军营卫所混迹,下手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