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得这两位事先都不知道对方要来,所以又正好撞上的倒霉仁兄只能勉强在这儿一块等着同一个人。
换了件外衣,衣襟领口同样绣着佛手的富察尔济今天鼻子上架着副单片的石英镜,链子垂在耳边,镜片遮挡住他的一只眼睛,也难怪刚刚那小二误以为他这人是个真瞎子。
眼下,那只异于常人的灰色眼睛在镜片后被反出一阵白光。
他抱手喝茶的样子也是不怎么想和人怎么说话。
本朝有不少文人都患有眼疾。
因夜晚常在光下看书,久而久之这可放大图像事物的石英眼镜便开始在读书人当中流行起来,他带这个怕是为了方便出门。
段鸮见状,其实也没什么和他主动开口闲聊的兴致。
此前,札克善也有和段鸮说过对方的生平。
说这人和自己同岁,至今竟也没有娶妻。
他明面上是个侦探,但并非松阳人,札克善和他认识几年,只知道他说自己叫富察尔济,年纪职业,其余的却连他从哪儿来都不清楚。
这么一个人,旁人要揣测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其实有点难。
但显然,段鸮对他的感觉。
正如他对段鸮的感觉一样,他们俩都觉得和对方很不投缘。
这种不投缘主要体现,他们俩又一次察觉到对方都有对自己敬而远之。
因都是心性冷,思虑重的人
就也什么都防着对方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加上他们既不算是朋友,也没什么交情,相反连名字都未必记得清楚,好像就完全没必要对彼此客气什么了。
富察尔济:你喝茶么。”
段鸮:“不喝。”
富察尔济:“……”
段鸮:“……”
这话说完,两个都不怎么会聊天的人就又无话可说了。
那只放在最当中的茶杯继续放凉着被搁在桌子上。
这一幕,就如这二人一样气氛冷淡,十分诡异。
两个脾气一个赛一个奇怪的人只喝自己的那杯茶,旁人见了还以为他们是临时一块拼桌的陌生人。
也是这个当口,先前就已经猜到札克善今早因为案子的事,怕是要找他的段鸮也是思索了下,又突然开口提起了一件事。
“富察侦探来此也是为了兰春莲一案么?”
既然聊起案子了,这似乎是两个人的共同目的所在了。
原本好像还表现兴趣缺缺的富察尔济听到这话也抬眸看了看他,随之只有说到杀人放火抓犯人才终于有话题的两人才开口说话道,
“段仵作不也正是为了此事来的么。”
“我和富察侦探的目的怕是不一样,我是仵作,您是侦探,对于案情的怕是想法和做法都会不太一样。”
段鸮回答。
“哦,这话倒也没错,就如同昨日那样,段先生身为仵作,明明应该最清楚‘米肉’是什么东西,却故意回答我个错的,在常人面前,您都会下意识选择将自己的想法隐藏,一般人怕是都猜不透段先生心里的想法。”
“……”
这一开口就把段鸮昨天的所做作为给揭穿的话,富察尔济此刻说起来倒是一副并不意外的样子。
‘米肉’,即吃米长大的肉,是为人肉。
那张四问秘卷中的刘生夜窥窗内,所见的正是店主杀人取肉,入锅烹煮。
这一个发生在本朝圣祖爷时期的真实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