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了那身在外头时脏臭衣服的富察尔济肩膀宽厚,身量是一名成年男子的厚实精壮,活龙鲜健。
进去前,他先将里头的白色亵衣随手脱下,另找了件旁的衣服穿上,再出来时,就见自行脱了外衣内裳的段鸮已经在里面在泡着了。
因为不熟,又说好了是他掏钱,段鸮就也不和他客气了。
他们俩本就年纪相仿,又是常在外头四处走的人,身形自然是不会太过羸弱单薄。
段鸮结实精瘦的腰腹胸膛同样沾着几滴水,褪下衣裳却也不见丝毫病气,反而胳膊肩膀生的较之富察尔济这家伙也是不差分毫。
头顶那口铜锅中水还在从一根细竹管理不停往下浇。
外头是那陈三在烧水倒水的声音,来往有些哗啦哗啦的回声。
二人各自占据一边,也没搭话。
只浸在这烫的人直冒汗,却也着实泡着令人觉得挺痛快的水中沉思不语,半天,还是一旁的段鸮见某人仰头抹了把脸上的水,才主动起了个话头同他聊了几句,
“你可知,明天瑞邛的尸体就要由官府和姑母安排封棺下葬了?”
“嗯?知道。”
听到这话,富察尔济这般回道,想想斟了杯茶给自己,又一副思索该如何寻些合适说辞的口气道,
“据他真正死亡已七日了,按日子也理应下葬了,况且官府不是也已经认定那在书院内消失了的王聘就是凶手了么?”
“……侦探先生这两日躲着不见人,觉得那王聘就是凶手?”
段鸮抱手挑挑眉问道。
“哦,怎么又是这一句耳熟的话,难倒这次段仵作是又想套我的话么?”
生着一双古怪而灰色眼睛的富察尔济这般问着话时,其实是有心想看看段鸮会有什么的反应。
“我没有这么无聊。”
料想他说这话在试探自己,说完,段鸮也这么看他。
“我关心的只是尸体身上的物证,其他的事都和我无关。”
这话,不久之前某人也才说过,段鸮现在原封不动地回敬他,自然是顺理成章。
“哦,那段仵作也应该清楚,我办案靠的是推理,不是瞎猜,如果没有确凿证据,我也不会贸贸然地暴露给官府那头,变得节外生枝。”
这一席话,富察尔济说的明白,段鸮也瞬间懂了他是什么意思。
因为札克善是官府中人,虽说找他肯定是最方便的,但若说谁能在这起案子中最没有嫌疑又时机恰好的,恐怕也只有在来到这时瑞邛已经死了的段鸮。
而果不其然,两人八字不太和的人这么一来一去,很不投缘地嘴上抬了两句杠,清楚除了这正经事,他们俩也撞不到一块的二人才说道起真正的事来。
原来,这两日,富察尔济确是在躲着故意不见人的。
松阳县本不大,如这小小的澡堂子就是一躲人的好去处,但显然段鸮是不会相信有人无缘无故地跑来这儿装什么乞丐跑什么澡的。
他会这么做,只因为他现在只想找一个人。
而富察尔济心中要找的,就是外头官府现也在找的那个,那比瑞邛还要早消失几日的王聘。
王聘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在这之前,富察尔济也不认识他,就只从官府和札克善那边随便听说过几句这人的生平。
说这人是个比瑞邛还要古板沉默些的书生。
年纪在二十四五,长得也是个平常不起眼的男子,他和瑞邛是同窗,除此之外却甚少和外人来往,往常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