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您在特里埃、圣亚默、莱以圣日耳曼的过路税,一向丰厚。”
“一百二十利弗尔,而且还不是巴黎币。”雅克的语气又是兴奋又是遗憾。
克洛德所说的那些恭维话,因为他本身的性格而显得平静。菲比斯却听出了一股尖酸薄揄的语调,脸上带着沉郁而冷酷的微笑,就像一个高贵而简朴的人,为了一时开心,便拿一个庸俗之辈的殷实家私做耍取乐,而对方全然没有发觉。
而克洛德显然很满意,他在对手的毫无察觉中得到某种隐秘的满足。
他微微勾了勾唇角,终于转变了话题,“对了,您的那位病人,玉体安好?”
“当然很好,”雅克医生说道,他忍不住看了身边的路易十一一眼,“但是……嗯,他给医生的酬劳总是不足。”
“哦,雅克,您一直这样认为吗?”路易十一终于忍不住说道。
副主教这才看向这位医生的同伴。其实,当这位陌生人跨入这斗室的时候,他就非常注意。他并不认为自己和雅克的交情能亲密到,让他带着两个生人来见自己。
特别是,当他发现第三个客人,低调的站在那个年老的客人身后的英俊年轻人,有些似曾相识的时候。
“先生也是医生吗?”副主教细细打量着这一位来客,这是一位六十左右的老年人,中等身材,面有病容,眼圈深深地凹陷了下去,看上去病得不轻,但眼神却炯炯有神,当他反问雅克时,那一瞬间的目光咄咄逼人。他仿佛天生具有某种威仪,隆凸的眉弓下面的双目令人不敢逼视。
“尊敬的副主教大人,”路易十一声音缓慢而低沉,“您的声名远播,一直传到鄙人耳边,此时特地请雅克大人代为引见,来向您请教。我只是外省的一位乡绅,名叫杜朗若。”
副主教注视着路易十一,他微微低下眼帘,似乎正在心中暗暗揣摩。原先跟雅克交谈时那种微妙的轻慢渐渐消失,就像是薄暮的余辉渐渐消失在黑夜的天际,他的神情回归于肃穆,阴郁中带着与人群格格不入的沉默。
他邀请客人们坐下,自己也坐回到惯常的位置。路易十一和雅克医生依次坐下,菲比斯却依旧站在路易十一的身后,引得副主教不由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普通又寻常,菲比斯却恍惚在那一眼中看到了森森的寒芒,教他忍不住伸手往腰间一握,才陡然想起,因为教堂的禁令,他已经将剑解下来交给了教堂外的侍从。
“这位先生,您来问我,不知是关于关于哪方面的学问?”耳畔传来副主教的声音。
“尊敬的学者,”路易十一毫不掩饰,直接说道,“我有病,病得很重,听说您是阿斯克勒庇俄斯再世,因此特地来向您请教医学方面的问题。”阿斯克勒庇俄斯是希腊神话中太阳神阿波罗的儿子,医术精湛,被尊为医神。
“医学,”副主教沉思了一会儿,才说,“杜朗若先生,请您转过头去,我的答案早已经写在墙上了。”
路易十一转过身去,看到了墙上的这句话:医学是梦的女儿——让普利克。
“哼。”雅克医生怪哼一声,他显然为此不以为然。
然而他一项懂得分寸,虽然时不时在路易十一面前说一点不至于冒犯的俏皮话,来显示国王的宽厚,但从不正面惹怒国王。
他贴近了路易十一的耳朵,声音压得很低,“我早就告诉过您,这是一个疯子,可您非来要看他不可。”
“他不信医学,却医术高明。”路易十一同样低着声音回答。
雅克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嘴里说道:“好吧,随您乐意吧。”
菲比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