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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上)
    生老病死。

    有关于‘生’,人们总是满怀着希望的,是清晨的第一滴朝露,是阴霾退散后的曙光。

    有关于‘老’,此乃万物自然发展的规律,不可避免亦难以逆转,历史长河中曾有无数人对于延寿的丹药趋之若鹜,然而大多没落个善终。

    有关于‘病’,与健康相对应的是疾病,人这一辈子哪里有完全健康的时候呢,多少都会有些不舒坦,程度或重或轻,时间或长或短。

    有关于‘死’,一些人说那是正常现象、该放下就得放下,一些人说逝去的总会以另一种方式陪伴着我们,寄托或念想,总也无法释怀。

    看着跟前与自己距离不过半米的足有两米长的白布,梁凉怔在原地,张了张嘴又闭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就连双手也有些无措局促。

    耳边响起来声音,似是在问还要不要看一眼。

    是谁在问自己呢,大脑一片空白的梁凉已经无暇去分辨,只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目光放在自己的鞋尖上再也不肯移开,期间还有人凑上来扯着自己的胳膊说些什么,可抬起头来堪堪只能看见他们的嘴巴张了又合,却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人潮拥挤的堂屋,外头是冰天雪地,里边有燃得旺盛的火炉,身上那些从雪里带来的寒已经褪去得差不多了,可心里,为何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后来还是手腕上一沉,转头正见紫辛抿嘴盯着自己。

    “十分钟前去的。”

    衣链没来得及顾忌,透骨的风顺着大衣的边缘拼命往里钻,但梁凉并没有丝毫留意,而是静静地听着紫辛说的每一个字。

    “……我来晚了。”

    漫长的沉默过后,梁凉终于开口说了自己此行的第一句话,长久不发声也未进水的喉咙早已干涸,每多说一个字都能感觉到点点刺痛。

    两人一路无话,最终走到了儿时常爬的屋顶梯一侧,先后上了去,圆圆的明月挂在天空上是那么令人神往,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痴迷了,并且脑子里产生了一个明显愚蠢且幼稚却百般期盼的想法:太奶奶,以后会住在那里吗?

    如果是的话,想必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那里有宠物兔,有仙宫娥,还有各式各样的琼浆玉液,简直是吃穿不愁,更不必担心寒冷——她有积年的老寒腿,每到深冬便会觉得关节冷飕飕。是家里烧不起煤么?不是,是舍不得,哪怕能生出一两块钱给孩子买颗糖吃。

    太奶奶走了,走得猝不及防。

    事实讲来,算不得什么猝不及防,身体的一切变化都在预料之中,家族众人心里多少也有个数,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谁能想到呢,上午期末考下午拿分,连夜上高速赶来这边,得到的却是人于十分钟前便走了。

    为什么,偏偏就是这十分钟。

    是不是自己路上少耽搁些,书包收拾得再快些,就能见到她的最后一面了?不断地在心里问自己,得出的答案一会正一会负,屋顶望月恍恍惚惚间,梁凉听到了紫辛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