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大臣们悚然而惊,看太子的目光渐渐变得游移不定。
皇帝高坐,脸色也一点点变得苍白,手背上青筋毕露,显见是动了真怒。
徐泽的声音也变得颇为凝重“……想慧婕妤出身微末,早年得宠却也不曾为娘家谋取私利,明家虽只是普通人家,但家中子弟都很上进,慧婕妤的兄长和弟弟也已考中秀才,小辈更是聪慧,他们在京城低调得紧,一次也不曾借慧婕妤的身份牟利,甚至没多少人知道,他们是慧婕妤的亲眷,这样的人家,落得如此下场,何其无辜?”
“慧婕妤芳华正好,却忽然香消玉殒,此事发在后宫,臣自是查不到,但臣不能不谏言,请陛下严查,若此事也同沈才人有关,此女那真是蛇蝎心肠,可怕至极。”
太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伏地不起,哀哀道“父皇,徐大人每一句言语,都让儿臣震惊不已,儿臣有罪,竟不知民间发生过这等惨事,也不知已有这般传言毁坏我皇家声誉,儿臣,儿臣万死!”
皇帝深吸了口气,阴沉沉盯着太子的头顶,许久才把滔天怒火压抑下去“张庭。”
“臣在。”
张庭乃大理寺卿,为皇帝心腹。
“此事交你查办清楚,我到要看看,究竟是哪里吹来的歪风,哪里渗进来的邪气!”
说完,皇帝便起身一甩袖,扬长而去。
留下这满朝文武百官,愣了半晌,都闭紧口舌老老实实地退出大殿,一个个地装聋作哑,也不和同僚拉关系套近乎,生怕自己被这场风波给套进去。
自从天门关出事,他们这位陛下就没有一天好心情。
短短半个月,京城栽下去的官员起码七八十个,这还不算外头栽了的那些,自兵部往下,多少人风声鹤唳,战战兢兢。
徐泽到是和没事人似的,甩下一地鸡毛,回了家就闭门不出。
三天后
春雨淅淅沥沥,地缝里杂草丛生,几个小太监跪在石板上一点点地动手清理。
这金砖都是专门烧制,价格高昂,可万万不能毁损,他们连工具也不敢用,只用手小心翼翼地清理。
正收拾,忽见几个黑色缎面靴子的太监由远而近,匆匆而过,几个小太监急忙退到一边,把头深深埋下,生怕被这些人看到头脸。
直到太监们过去许久,几个小太监才轻轻吐出口气“咱们宫里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他们只是宫中最底层的小太监,平日里做些粗使差事,连个正经的主子都没有,宫里那些大人物,他们平时连见都见不到。
可慎刑司的人,他们却是不敢不认得。
差不多三天,慎刑司的人来来回回在各个宫里走,时常就有平日特别得体面的大宫女被拖了去,从此没了声息。
底下一群小的自然知道宫里是出了事,个个都恨不能连睡觉都睁着半只眼,就怕一不小心再闯下什么祸。
太子静静地站在清逸斋门前,眯着眼向外看。
人人羡慕他能长居宫中,离父皇很近,但宫里地方狭小,宫墙一圈,小小的东宫住起来着实憋屈又难受。
“殿下,沈才人想见您。”
旁边侍候的青衣小太监面上一丝表情也无,心下却是苦笑。
沈才人到底是女人,平日里瞧着聪明的很,没想到一到了事上,竟去做蠢事,眼下她想见殿下,又能怎样?
偏偏那位沈才人的事,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还真不敢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