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祯禧本来是蹲在那里, 给二舅妈烧火来着, 结果二舅妈一转眼, 抱着一堆柴火来的时候, 就看到她两只眼睛已经迷瞪起来了,摇摇欲坠的,马上就能从蒲团上倒地上去了。
吓得二舅妈柴火撒了一地, 赶紧去揽着她的肩膀,家里没有人,只有她跟那祯禧,富贵跟他家里的白天只出去找活儿干。
二舅妈愣是给她背起来了, 背着到了屋子里,又去喊了大夫来,给老太太一顿好跑, 嘴里面还不服气,“你小时候我都没抱过你,丫头片子一个,没想到我这一把年纪了,还得伺候你,多大的福气啊。”
富贵皱着眉头,“妈,您可少说两句吧,您也没少享福了,每年这给您送礼,从来没少的。”
那祯禧感念舅舅早年出走,富贵大哥跟二舅妈不容易,二舅妈虽然办事极为吝啬,但是她跟富贵一起长大,那家早年没有男孩子,富贵哥在街面上跑,不知道帮了多少忙,因此每年就是再穷,为了四太太,为了富贵哥,那家的节礼都是齐齐整整的,不让说出来一句不是来。
儿子说话,现在二舅妈就得听着了,她这个年纪了,越来越听儿子的话,跟以前的时候不一样了,因此只是撇撇嘴。
贵儿媳妇端着一碗红糖水进来,觉得不好意思,人家到这边来做客,客气的很,本来都是亲戚,来家里住一段时间正常事儿。
只是北平被占许多年,各种物资都紧缺,就连白面粉都吃不到多少年了,日本人限量,每家每户供应的面粉,都是三合面的,这些东西,早些年都是喂猪的。
陈年烂谷子的,压舱底的东西了,然后拿出来,凑着瓜叶子树皮什么的,根本就咽不下去。
不说是吃了,就是团成团子都很难,一到嘴巴里面都散开了,满嘴巴里面跑。
那祯禧自从去了上海,因为以前跟富贵熟悉,知道二舅妈家里条件窘困,因此常年往四爷那里输送白面。
四爷每每背着一面口袋的白面,给二舅妈送过来,有家里一口吃的,就有二舅妈一口吃的。
自从贵儿媳妇嫁进来了,就记在心里面了,因此如今那祯禧身体不舒服,她担心的很,生怕自己照顾的一时疏忽,慢待了她。
却没想到是好事儿,大夫笑了笑,“喜脉。”
这是怀孕了,月份儿还不小了,都快三个月了,想来是从上海来之前怀孕了,前后颠沛流离,操心受累,又时常担忧,因此这才精神不济,一下就支撑不住了。
二舅妈听了,脸色喜色就带出来了,直接看儿媳妇。
贵儿媳妇脸就白了,她结婚这么多年,未曾有生育呢,早先有怀过一个,只是劳累过度,流产了,医生说没事儿,养养就是了。
二舅妈心地里面酸着呢,这那祯禧后面结婚的都怀孕了,自己家里的儿媳妇,就跟有毒了一样的,平日里尖酸刻薄的风凉话也说了不少。
但是没用,说的多了,贵儿就要撂脸色了。
“先别走,给我们家里儿媳妇也看看,这多少年了,怀不上。”
大夫这样的见得多了,他走街串巷的,看不孕不育的多,原因他不太清楚,无非就是慢慢养着就是了。
女人寒气重,养着身体,身体好了,总而言之是怀孕容易的,所以给这些人看病,是最容易的,钱是最好赚的。
但是还真的是没听说,吃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