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一个人合适不合适走这条路,其实答案很简单,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假设你知道,自己即将把这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奉献给医疗事业,你是否还能无怨无悔地在心底发誓,永远都对你身上的白大褂保持忠诚?”[1]
“这才是学医的唯一条件。”
“而不应该是因为什么人,什么事。”
许言听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遥哥,那你能吗?”
蒋天遥看了小孩儿一眼,没有回答。他只是整理好许言的申请资料,淡淡说道:“推荐信我会先准备起来,但离deadline还有几个月,你再好好想想。”
晚上回家,蒋天遥一路都在想自己与许言白天的对话。
就好像每一个孩子都要在自己变成父母以后,才会突然理解自己的爸妈。蒋天遥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在谢昭身上投射的所有理想,既幼稚,又不公平。
他当年学医,只是因为憧憬谢昭,因为他想穿着白大褂和这个男人站在一起。他当年去MediCorp做国际救援,却又是因为他认为他哥吃人血馒头,和人吵架了,逃避现实,负气出走。
蒋天遥心想,哪怕自己在许言心里是一个善良高尚的无国界医生,但可笑的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一丝善良高尚的理由。
反而更像是一个小孩子在胡搅蛮缠。
这件事,曾经是他多年的心结,百思不得解。
可现在,就在许言提起这茬的那一瞬间,蒋天遥突然觉得自己放下了。那就好像是一扇无论如何都推不动的门,却在某个不经意的下午,自己打开了,在他的世界里投下了一道光。
他明明有属于自己的理想,有自己追求的生活——这些都是独立于谢昭而存在的。
虽然蒋天遥不愿意承认,但事实是,很早以前,他就不再追着谢昭走了。迷迷糊糊,兜兜转转一大圈,现在,他在与人并肩走,不是吗?
他想,自己可以回答那个老前辈了。
他无怨无悔地对白大褂永远忠诚。
他也无怨无悔地对谢昭永远忠诚。
推开家里门的瞬间,蒋天遥突然觉得自己一身轻松。
门缝底下塞着一封信,是他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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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似乎也是有些意外,拆了信封,靠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蒋天遥好奇地一探脖子:“诶,这是什么?”
只见他哥手里拿着三页信纸,粉色文艺款,上面密密麻麻都是黑色手写字,字不好看,但胜在整齐,没有涂改。信纸自带一股劣质香粉的味道,蒋天遥耸了耸鼻子,觉得自己上次闻到这种气味,似乎是在初中门口的小卖部。
小孩儿心里奇道,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手写书信?而且,写信的,似乎是个女孩子?
粉色信纸,香粉,手写书信。
呵。
蒋天遥也说不上来心里是个啥滋味,吃醋不至于,但主要是谢昭读信时眉目间的那股专注,让他忍不住揶揄:“哟,哥,都一把年纪了,还有人给你写情书呐?”
谢昭凉凉地一抬眼,叹道:“是啊,哪天我结婚了,全天下一半的姑娘要失恋。”
“你可给我要点碧莲吧。”蒋天遥笑骂着,扑上去就要抢信看。
谢昭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意,任凭小孩撒泼。
蒋天遥抢到信纸,低头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