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理智也没办法让自己一直在对方面前保持冷静。
而且这人还挺自来熟的。
陆榆一边想着,顺着楼梯慢慢爬到二楼,往男生描述的屋子看了一眼。这屋子倒是好找,透明的大玻璃窗能直接看到外面的情形,门上挂着个牌子,写着传达室。屋里显然没有人,陆榆决定明天再来碰碰运气。
事关重大,他一秒也不想耽搁。
他想,要真的是程憬,他其实还有挺多事儿想问问他的。
比如你为什么突然跟我断了联系。比如后来你为什么打电话跟我说那种过分的话。比如你到底是不是经历了一些难以两全的困境。比如你后来交了那么多女朋友她们都对你好吗。你和她们在一起时也像我们在一起时那样笑着吗。比如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我们的过去如此特殊。
可他不能问。面对着一个处处都和自己的前任恋人毫无差别、却不拥有他们共同记忆的年轻人,他掩埋在心里十多年的痛苦变本加厉。他没法让自己擎着36岁的灵魂对个19岁的无辜者胡乱发脾气,只能自己一昧克制着,想办法找到时机离这个人远远的。
大多数事情都是这样的若是见不到,那些事儿好像慢慢也就淡了,不重要了;但只要它们一旦被翻出来,就会立刻被裸摆在台面上,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当事人它们的存在。
任是谁也接受不了这种煎熬。
他有点害怕程憬的出现会打乱他好容易维持的平衡,会让他重新掉进名为“过往”的漩涡里,从而又一次失去自我、失去对生活的掌控。
重生以来,他刻意用上辈子的记忆束缚自己。时刻提醒自己是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而不是真正那个十几岁的少年陆榆,以此来让自己维持表面上的理智与平和,以此来杜绝自己在这种平和的生活中再次变得任性狂妄。
他像那个被蛇咬过的人,看什么都害怕,只想过好没有蛇的一辈子既不想面对自己内心的软弱,也不想假装大度潇洒与过去作别。要是没办法消灭心里的阴影,那就远远地躲开。
出神间,他已经走回了307门前。
门关着,陆榆有些退缩,但还是握住了门把。屋内一片静寂,靠在墙上的扫帚和程憬一同消失,陆榆发现自己心里有些隐约的庆幸。
摇摇头甩掉心里那些个累赘的情绪,他从箱子里翻了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走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