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生左右为难,“你别问了。”
“怎么能不问”佛生道,“圣人已经是一步死棋,你守他一辈子不无不可,但是也要为自己考虑。若是还有转圜的余地,为什么不自救”她观察她的表情,当真是千变万化。蹙眉计较一番,她过去几年一直在太学,少不得是太学里的郎君。因揣测着,“是学里的师兄么莫不是庞嚣”
弥生吓了一跳,“怎么会是庞嚣”
是不是庞嚣不要紧,听她口气确有其人就是了。佛生有开始盘算,“九王几个得力的学生中还有个叫魏斯的,长得也是一表人才,难道是他”
弥生想起魏师兄的面瘫脸就寒毛乍立,连连摆手道,“不是他,阿姊别乱点鸳鸯,并没有那个人,是你误会了。”
话听半截是最难受的,佛生偏要刨根问底,抓着她道,“我的眼睛向来毒,你别想瞒我。快说,不说我可要咯吱你了。”
弥生被她闹得没办法,自己纠结了那么久,也的确需要倾诉。犹豫了再三才道,“是九王。”
佛生一时没反应过来,“九王的哪个学生别不是那载清吧要是他,我劝你趁早歇了这念头。糊里糊涂的样儿,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弥生有点无力,“是我夫子。”
这下子佛生醒过味来了,愣了半天,啊了一声,“乐陵王怎么是他他是你师尊呐”
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居然是乐陵王那只奸诈的老狐狸。看他一向人模人样的,怎么还打自己学生的主意不过再思量,男女之间的感情如何说得清呢。爱了就爱了,分什么夫子学生。也好在是他,如今朝局都在他手上把持着,他可算是权势通天。圣人无道,那把交椅能坐多久也未可知。庙堂风云瞬息万变,目前屈居人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反转局面了。真要是这样,弥生的后半生照样无忧。横竖只要弥生还在,自己也便靠得住。乐陵王抓着她的把柄,对她没有好感,可是总有机会将功补过的。将来就算他入篡大统,她凭借着弥生的脸面,总还能有一席之地。
“乐陵王有元妃,那王氏又不是死人,你们男婚女嫁后,感情经受得住考验么”佛生又有些担心,“可有过肌肤之亲”
弥生红了脸,不说有也不说没有,只是那模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佛生放下心来,“有就好,感情这种事就像喝酒,越喝越渴。真要太寡淡,时间久了就撂开了。这么牵肠挂肚的最好,越挂念越亲厚。现在他可了得,朝政简直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不论圣人在这位置上坐多久,那头别撒手就是。你的眼光可要放远些,最好能把太子拉下来,越性儿让九王继位倒好了。”
弥生有些反感,佛生的论调这么市侩,说出来的话打她脸似的。要和她讲大道理,她总有话来反驳她,索性从她在意的方面入手,她也就消停了。
“他做皇帝,皇后不愁没人当。到时候我只是先皇后,值个什么我宁愿当太后,所以才要百年继位。”
佛生果然沉默下来,隔了好久才说,“那倒是,可太子毕竟不是你生的,到时候能贴心么不过也不怕,皇太后能废他,他心里总归忌惮,不敢不敬着你。就是九王恐难对付,他若是反起来,谁能奈他何”
“他沽名钓誉,怎么会轻易反呢”弥生转过脸看窗外月色,隔着绡纱迷迷茫茫,像脑子里理不清的念头。话是这么说,自己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上回百年看穿了他们的事,不知夫子能否有容下他的雅量。若是怕泄露出去斩草除根,那百年的小命想保住怕是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