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生真的没想到,她费尽心思,换来的是百年的不领情。他以为面对九王他能有还口之力么恐怕要像大人训诫孩子似的,到时候朝臣定然轻贱他,更加视他于无物。到底是个孩子,受不得重压。遇到不顺遂,竟还愿意走回头路去。也难为他,小小年纪就要挑起江山社稷来。若是亲叔叔不那么野心膨胀,一心一意的辅佐他治理天下,他的帝王之路自然平坦得多。
她吁口气,“那两个人不是不让你办,只是办起来要轻重有度。可以削他们的官,解他们的职,但绝不能杀。你要吸取先皇的教训,要施仁政,收揽人心。至于九王,先把他放在一旁。你不宣他入朝,他定不会自己回来。稍假时日卸了他京畿大都督的职,他再想入听政殿,除非是光明正大的谋朝篡位。”
百年愣了愣,“那要等到几时如今虎符都在他手上,南苑的局势还没有稳定下来。朕前日和太傅商议,打算出兵剿匪,可惜除了禁军,连一兵一卒都调遣不动。”
弥生大感惊讶,虎符原本应该是皇帝和将领分别保管的,合二为一才能发兵。可如今都在慕容琤那里,那么大邺的天下岂不还是由他说了算
前人留下来的烂摊子,给新帝添了多少麻烦这么重要的东西送出去容易,要拿回来,哪里那么简单
百年垂头丧气,“今早散朝后去了一趟昭阳殿,太皇太后借口礼佛,避而不见,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朕只有到家家这儿来讨主意了。”
大行皇帝驾崩那天,太皇太后的反应就有些古怪。如今再看她置身事外的样子,根本就是由得百年自生自灭。她陪着神武皇帝开创这大邺盛世,对家对国自有一番考量。在她心里必定更希望九王继位,因为把江山交给个八岁的孩子实在太过冒险。只不过不好立刻废大行皇帝的旨意,无可奈何的妥协后便作壁上观,大概是有意令他们知难而退。
弥生难免灰心,就是寻常人家,祖母对孙辈还有护犊之心,到了帝王家怎么就成了这样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还在坚持什么,大势所趋的话,她也有些无能为力了。只是平白放弃对不起珩的托付,也叫他们看低了。好歹搏一搏,努力过了,将来下了阴司,珩面前也交代得过去。
“你的意思是要把虎符拿回来么”她说,“要办到恐怕很难,你阿叔的为人你是知道的。他如此工于心计,怎么可能把兵权交出来。”
百年低下头,结结巴巴道,“家家和和阿叔的交情非比非比寻常,家家能让阿叔上奏赋闲,自然也也能”
弥生哀然望着他,“这是太傅出的主意吧你是不是把我和你阿叔的事告诉他了”
看来是一语中的,百年涨红了脸不敢作答。弥生失望透顶,这样关乎性命的事被他泄露出去,以后她在臣子面前也说不响嘴了。可是怎么怪他他只是个孩子,要怪也怪太傅尔朱文扬,他和慕容琤明里暗里的较劲,抓住一个把柄,恐怕要大做文章了。
她忽然心酸难言,惨白着脸摆摆手,“你先回宣德殿去,虎符的事我再另想法子。能不能拿回来也不敢保证,姑且一试罢了。”
百年晦涩看她一眼,长揖过后却行退下了。
眉寿目送肩舆出了宫门,回过身来满脸怒容,“圣人这算什么为了他的基业要出卖太后么年纪小小,学得这么奸猾亏得殿下难为自己,处处维护他。最后得到这么个结局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睁眼看看,做的一切当真是不值得”
她皱起眉头叹息,“别说了,我尽了力,以后怎么样瞧天命吧”
“那殿下是要去见九王么”眉寿垂着两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