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迟安对林落最坏的时间也就是刚刚认识的时候,说了几句拽拽的话, 后来都是表面傲娇, 实际巴不得让林落黏着他。
然而现在, 这个人居然真的凶巴巴地赶她走, 不仅凶还威胁要报警,可是明明昨天晚上对她态度已经缓和了呀。
这算怎么回事嘛。
林落有些委屈, 又想到昨天晚上那个梦, 梦里季迟安的拥抱那么的真实, 仿佛是真的存在一般,她真的好想好想季迟安。
季迟安对她多好呀, 只要她需要,他就在。
她看了看门口的少年, 他哪儿哪儿都是她的季迟安,可是他又不是她的季迟安, 无关乎年纪, 财富,地位, 仅仅是因为他此时此刻看她的时候眼神里的冷漠疏离。
林落低下头,忍住想要掉下来的眼泪, 忍住想要哭的冲动,她不能在别人面前哭,因为没有会哄她的季迟安。
她调整好情绪后,抬起头,朝门口的少年抿着唇笑了笑“好的, 昨天晚上真是打扰你了,很抱歉。”
然后起床,理好床铺,草草洗漱,说了一声谢谢就径直离开了。
那么冷静从容,和之前的撒娇耍赖判若两人,甚至季迟安提出帮她把行李箱搬到楼下,也被礼貌地拒绝了。
仿佛一夜之间,她就从那种情绪里解脱了出来,重新变成了一个了无牵挂的人,她提着笨重的行李箱,纤细的身影看上去好像随时就要倒下来一样,可是她始终没有倒下来,就那样稳稳地下了楼,然后走远了。
季迟安倚在窗口,看着她走到巷子口,打车,离开,连头都没有回一下,纤细的身影和那精致昂贵的行李箱与她身后破败陈旧的居民区格格不入,所以自然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季迟安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他突然想起古代的那些神话传说,说那贫苦书生在山野里救了受伤的妖精,往往都会有一番,然后缠绵痴绝。
不要说缠绵痴绝了,就是连一番他都没捞着。
不是妖精不美,也不是妖精不勾人,是妖精心里藏了别人。
他拉上窗帘,躺上床,昨夜一整夜他都没有阖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冷静自持的自己会因为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就如此心烦意乱,辗转难寐。
他盖上被子,被子上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甜香,很好闻,他闻着那味道,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黑暗中慢慢透进光亮,他又回到孩童时代,奢华的房间,来来去去的女佣,衣着高贵的大人,他似乎过得很快乐,很幸福,然后就是一场车祸,同他这一世一模一样的车祸,不同的是他不是失去了听力,而是可以听到更多更多,然后就是孤独又痛苦的童年和少年,他一步一步地独自和那些黑暗抗争着,而后他手握一切,站上了巅峰。
再然后,他遇上了那个女孩,那个女孩叫林落,像一只小鹿闯进了他的心房。
他喜欢上她,然后爱上她,待她如同世间独一无二至高无上的珍宝。
而她也同样爱他,他们在一起,结婚生子,相知相爱,相守相护,白头到老,就这么走过了余生。
如此漫长的梦,如此真实的梦,或者说根本就不是一场梦。
季迟安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又睁开了眼,他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拥抱住他,他伸出手指,切实地感受到那份温暖。
他活过来了。
又或者说他不是活过来了,而是这一世的他拥有了前一世的所有记忆,而前一世的他也和这一世的他融合了。
没有任何不适应和排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