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沈焕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却没有立刻转身就走,而是在原地停了一瞬。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厚重门板,仿佛能透过这一层障碍看到里面端坐着的人。
他其实是有话要问的。
想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想问他究竟是谁,为什么数年前会突然地出现在那个秘境里又突然消失,在出了天光墟,没见到他本人之前,沈焕的内心深处,甚至还有一点点挥之不去的怀疑。
但这一点点怀疑是如此的脆薄,经不起丝毫摧折,一见到那个人就像残雪见了太阳,飞速地消融了。
先前他看这位师尊,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认为那人的眉目过于风流,穿白衣也不像仙。可是大约是因为元神不如真身凝实,看起来多了一分缥缈的味道,他如今再看,竟然真的从中品出了几分清冷谪仙人的意味。
忽然就觉得没必要问了。
无论他是沈文还是清寂真人,动机是什么,从他为他挡下那致命的一刀开始,他沈焕,便已经欠了他一条命了。
加上那人为他解的毒,便是两条。
还有什么可疑虑的,沈焕心想。
丹宁峰的诸位大能显然有了经验,早在闻笛开炉炼丹时就训练有素地跑远了,林稚耐地等了半天,终于见到一处堆满了碎渣的角落动了动,而后,从里面钻出了一条黢黑的人影。
林稚心里的怪异感愈发强烈。
他甚至也不想再去分辨,在那人把他牢牢护在身下时,灵魂深处的震颤到底是出自那不可捉摸的感觉,还是发自他的本心。
不会再有谁为他做这些事,沈焕扫了一眼储蓄戒里静静躺着的那人的躯壳,心想,如果赔上了一条命都算不上真心,那这世间大概也没有真心可言了。
他异常珍重地用食指的指腹轻轻地摩挲了一下储物戒的戒面,这么多年来,心境第一次真正地平和下来。
这种感觉……沈焕有些新奇地琢磨了片刻,终于明白了那是什么。
是他许久许久未曾体会过的放松。
他看得眼睛疼,不无嫌弃地转了一下身,道:“收拾妥当了,便到丹霞殿来。”
或许这就是不通世故的世外高人吧。
君子如晦,若是那人的愿望当真是这样,他也可以为他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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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林稚的命都去了半条,且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也实在没什么意思,找到另外两位弟子后,四人便不多做停留,直接回了留仙宗。
林稚带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新壳子的事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他便很心大地拖着个元神,打发沈焕先回止水峰,自己则去了丹宁峰。
毕竟按照殷季的说法,此次天光墟之行的钥匙可以说是李临时让给他的,虽然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但这又不是李临时的错,还是要去感谢一下人家的。
结果他还没踏上丹宁峰的地界,远远地就听到丹宁峰的一座山头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天空中腾起了袅袅的黑烟,一时呈遮天蔽日之势。
场面十分壮观。
丹宁峰是炼丹师的聚集之地,隔三差五的炸个炉子根本就不是事儿,但是声势这么浩大的,林稚这个门外汉还真没见过几次。
恕他见识短,除了他家二徒弟闻笛,他想象不出还有哪个炼丹师炸个丹炉能炸出这么大的动静,活像要把天掀翻了似的。
他心里对李临时的愧疚之情又深了一分,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拂开呛人的黑烟,精准定位,落在了一片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