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灼被推出去之后,直接面对的就是这张狰狞可怖的面容,别无选择,横剑一挥。
与此同时,江辰非屈指弹出,一股气劲打在了江灼的剑刃上,让他的剑锋稍稍一偏,画出一道弧线。
不得不说,他这一招简直是——毫无用处!
就是因为这道弧线耽误了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时间,江灼的剑还没到,沈鑫整个人已经扑过来了,饶是他这个时候再冷漠再淡定,也忍不住说了声“我靠”。
情急之下,江灼手在旁边的树干上一拍,凌空向后翻了个跟头,足尖顺势在就近的树枝上一踢。
柔韧的枝条弹出,正好打在了沈鑫的脸上,江灼趁机又是一剑刺中,这才翻身落地。
整棵大树犹在轻晃,梢头的一滴露水打在了他的眉心,又好像直直砸进了江灼的心里。
他忽然明白了江辰非要告诉自己的事情。
——随心所欲,自在而为。
修道修心,所有的一切,关键都在于自己的心境。
如果能够坚守本心,不为各种诱惑打击所动,那么自然所有属于其他人的情绪都不会左右他,但是如果一味封闭自己,用这种方法来使得自己不受感染,又能坚持到几时呢?
江灼明白了江辰非为何迟迟不将这个道理说出来,因为即使他说了,自己没有经历过亲身的体会,也是不会明白的。
若本心光明,天空自然也不会永是阴霾,血液在体内窜流,就是生命力发端的伊始。因为活在人世,悲喜在人世,己心便是天地。
心境有了进益,手中的长剑也跟着发出微微的嗡鸣,江灼眼见沈鑫又一次冲了过来,心念电转之间,剑光骤起,手中的招式已经递了出去。
神光倾吐,异彩生霞,剑锋仅仅一颤,便已经数招变幻,舒放之间,似有日月轮转,红尘万丈。
每一招都不偏不倚,正好切中要害,终于让沈鑫的另半边身体也恢复了原状。
江灼也觉得身心舒畅,放下剑,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回头去看父亲,江辰非笑着为他鼓了几下掌。
他心中非常欣慰,毕竟不是活人之躯,何箕尚且不知踪影,江辰非却没有那么多时间陪着江灼一直走下去了。他千万个舍得不下,恨不得一夕之间把自己的所有的领悟叮咛都跟儿子说清楚。
好在江灼聪明过人,一点就透,让江辰非放心了很多。
沈鑫的身体像个放了气的皮囊那样瘪了下去,他躺在地上不断地哆嗦,那样呼喝半生的人物,谁知道死法竟是这样的不体面。
目光几乎无法聚焦,虽然那些狂暴的情绪被江灼引出去了一部分,让他得以恢复神志,但顶多也是使沈鑫不至于爆炸,死的稍稍好看一点罢了。
各种情绪在心中走马灯似的轮转,生命中那些来了又去的人,从没有在他的脑海中如此清晰。原本不过把无关紧要的人当做可以任意打压利用的蝼蚁,而此时,所有的得到失去仿佛也都成为了一场幻阵中的梦境。
一梦醒来,他竟发现,自己心中竟然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留下。
云宿川从地下的工厂里面出来,看来已经把里面的人摆平,林琼和周美娥也都跟着一块出来了。
沈鑫狼狈不堪地躺在地上,和这两个女人遥遥相望,突然觉得无比的可笑,然后他就果然放声狂笑起来,片刻之后,笑声戛然而止。
周美娥还怕他死的不透,过去看了看沈鑫,发现这人是真的没气了,这才心满意足——曾经那点夫妻情分早就已经烟消云散,就连恨意都很轻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