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尾,客流量比平时翻了一倍,航班抵达的提示音此起彼伏,接机大厅里人头攒动,多是在外的游子赶着回家过年。
巴黎来的航班十几分钟前就已到达,于淳挤在接机人群中,伸着脖子看了半天,正想摸出手机打电话,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视线。
那是个身高中等的女人,栗发微卷,松散地挽了个丸子头缀在脑后,宽大的墨镜遮了小半张脸,让人瞧不清神色,但哑光正红的唇却是远远就能窥见的风景。
简单利落的灰色毛衣跟同色西装裤,手臂上搭着深灰的羊毛大衣,胸前飘着点缀用的丝巾,整一个典型的法国女人装扮。
于淳眼角一弯,伸出手召唤道:“长风,这里!”
推着行李箱的谢长风立刻抬起头,从人堆里找到于淳,加快脚步走出了控制区。
“于编你怎么来了?”
谢长风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略带苍白的脸,她五官长得秀美标致,双眼又大又亮,只是眼底的血丝和眉宇间透出的凌厉削弱了这份美,反倒有些凛然的气势。
熟悉的海洋调香水扑面而来,于淳笑了笑,目光扫过谢长风眼尾几处浅淡的晒斑,心道不上底妆还敢用正红唇膏的,也只有面前这位了。
“当然是来欢迎我们新闻组年度风云记者回家啊!”
于淳接过谢长风手里的行李箱,领着她往外走,边走边笑容满面地拍马屁。
“引用薛老大的原话:‘这是为我们欧洲战场立下赫赫战功的人,是国际部初代女神,辗转欧洲各大站……’”
“常驻中国是什么意思?”
谢长风冷静插话,丝毫没被于淳的热情蒙蔽。
于淳的长篇大论被打断,有片刻的沉默,好在两人步出了接机大厅,她伸手一指,催促道:“走,上车再说。”
公司的公务车就停在马路边,黑色的商务车身上喷了个硕大的logo——纯白的猫头鹰下三个大字“雪鸮网”。
等两人在后排落座后,谢长风解下丝巾,皱眉低声质问:“你明知道我那篇报道还差最后一环,为什么要在这时候突然把我召回来?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联系上瓦利德·塔拉勒的第一秘书?”
她咬字清晰,语速飞快,说话时带了不少手势语,这是在欧洲染上的习惯;激动时双颊微红,连眼眶和鼻头都染了粉色,这是从小的生理反应。
于淳拍拍谢长风的胳膊,安抚道:“知道知道,都知道,长风辛苦了。”
她大谢长风三岁,是领着谢长风入行的同校师姐,如今又是雪鸮网国际部新闻版的主编,谢长风的顶头上司,听她这样说,谢长风纵是有天大的火气,也只得往回咽。
于淳见把人哄住了,才慢悠悠地吐出后半句:“所以要赶在你把自己折腾死之前,阻止你。”
谢长风还想解释,被于淳伸手阻止了。
“对瓦利德·塔拉勒的采访,部门从来没有同意过。这些年你为了所谓的‘真相’,越权的事情做得越来越明目张胆。别的我还能给你挡一挡,惹到中东军火商,你是想拉着我们一起陪葬吗?”
说着,于淳拿出手机翻出邮件,丢给谢长风:“自己看,ceo直接发的邮件,点名要终止你的海外派驻期。大佬发话,我能说什么?”
谢长风把那封内部邮件仔仔细细看了三遍,顿时泄了气。
昨天临出门前谢长风接到了于淳的电话,宣布她派驻期满,需即刻回国,多余的解释一个字都没有。
她在飞机上猜了一路,落地后却等来了这样的结果。